3、怀荆(修完)(1 / 2)

=第三章乡试==

“他就那般好,为了和他在一起,你连我都舍得扔下?”

听到秦绥之这句话,苏菱太阳穴顿觉一痛,脑海中秦婈为那朱氏男子寻死觅活的画面接踵而来。

自打礼部公布了新帝大选的消息,秦大姑娘不是整日坐在窗下落泪,就是砸东西绝食,再后来,干脆直接将三尺白绫挂在了房梁上。

哀哀欲绝的语气在她耳边回荡——

“朱公子与我说,倘若我入宫,他一辈子都不会成亲。”

“哥哥,三人成虎、众口铄金的道理你比我懂,外面的言辞大多不实,朱泽绝非是你想的那样。”

“阿婈这辈子,注定愧于父母兄长。”

秦望昨日说的一哭二闹三上吊,真是半点都没冤枉秦婈。

平心而论,秦婈和朱泽,若真是两情相悦也就罢了,可如今闹饮毒自尽的份上,也没见那朱氏男子出现过一次。

情深情浅,不言而喻。

再看秦绥之。

少年的衣袍尽是灰尘,鞋上沾了泥,手心还有因驾快马而被缰绳勒出的红痕。

秦绥之见她久久未语,忍不住自嘲一笑,抬头看了一眼房梁,长叹一声,道:“阿婈,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许是少年眼中的心疼太刺眼,她试探着安抚道:“以后……不会了。”

秦绥之目光一怔,“你说什么?”

苏菱尽量学着秦婈的语气道:“经了这一遭,许多事我也都瞧清楚了……以后,不会再让兄长担心了。”

秦绥之用力眨了眨眼,缓了好半晌,仍是用不敢相信的语气道:“你说的可是真的?以后不会再见那朱泽了?”

苏菱点点头,低低“嗯”了一声。

许是昏迷太久,苏菱的声音明显还有些哑,秦绥之不由想起她为朱泽饮毒的事,眸色稍暗,拍了下她的肩膀道:“好了,你早点歇息吧,我这几日都在家里陪你。”

说是陪,说白了,还是为了看着她。

不过苏菱也清楚,就她方才的那番话,秦绥之最多也只敢信一半。毕竟秦大姑娘用情至深,这难保不是以退为进的新手段。

秦绥之走后,苏菱回到榻上,思忖着日后该怎么办。

秦大姑娘两耳不闻窗外事,满心只有朱公子,在她的回忆里,没有任何与苏家和朝政有关的消息。

眼下她能得知的消息只有一条——

三年前与齐国的那场战役,大周胜了,萧家的江山保住了。

至于其他的,便只能东直门的庆丰楼打听了。

总之,她必须得出趟门。

翌日一早,日挂树梢。

丫鬟荷珠站在苏菱身后,对着镜子,将一支嵌绿松石金簪缓缓插入苏菱的发髻,随后感叹道:“奴婢没读过书,说不来漂亮话,只觉得姑娘生的真真是惹眼,瞧见姑娘,便觉得这院子里的花儿都失了颜色。”

苏菱撩起眼去看她。

这哪里是不会说话,这分明是“太会说话”了。

倘若她是真正的秦婈,此刻眼泪便是都要落下来了。

选秀、选秀。

虽说才学、品德、出身、才艺皆在考核范围内,但说到底,还是在选美。

单就秦家女的容貌来说,是想不中都难。

说秦大姑娘生的惹眼,那无异于是往她心上捅刀子。

这丫鬟的心,显然是长偏了。

虽说已经换了身份,但苏菱终究还是那个曾掌管六宫事务的皇后,短短一个对视,荷珠便不由打了个激灵。

她咬了咬唇,干笑道:“姑娘……姑娘怎么这般看奴婢?”

苏菱敛眸,淡淡道,“没什么,你出去吧。”

荷珠心有惴惴地退下了。

门还未阖上,就见秦绥之提着两个食盒走进来了,他笑道:“方才我去街上,买了你爱吃的水粉汤圆和清蒸鲈鱼,你不是嗓子疼么,吃点清淡的最好,快过来。”

苏菱坐过去,秦绥之夹了块鱼腹给她。

苏菱握住手中的木箸,没动。

因为她从不吃鱼。

“快吃啊,想什么呢?”秦绥之拍了一下苏菱的头,偏头笑道:“昨晚我还在想你那话是不是在蒙我,今日一看,还真像是脱胎换骨了一样。”

话音坠地,苏菱立马咳嗽起来。

秦绥之抚了抚她的背脊,“慢点。”

“阿婈,等会儿你随我去父亲那儿,认个错吧。”秦绥之撂下筷子,神情渐渐严肃,“纵使他在你心里有千般不是,可你以死相逼,到底是不……”

“罢了,过去就不提了,你就当是为我,成不成?”

苏菱抬眼道:“成。”

昨日之后,她本就打算去见秦望一面,毕竟,她想入宫,一定得先处理好秦家这些事。

秦绥之没想她这么轻易就能同意,嘴角正要上扬,就听苏菱开口道:“哥,下午我想出府一趟。”

闻言,秦绥之笑意瞬间消失,一脸严肃道:“阿婈,你是不是又要去见他?”

苏菱心知自己信誉太低,眼下独自出门不现实,便道:“这两日我心里难受,就想出去走走,兄长若是不放心,大可随我一同去。”

秦绥之看了她一眼,道:“好,那我陪你去。”

两人吃完饭,秦绥之带苏菱去了主院。

进门之时,姜岚月正给秦望整理衣襟,两人本来有说有笑的,一见到秦婈,秦望立马撂下了嘴角,“你来做什么!”

秦绥之心里一紧,生怕妹妹转身就走,连忙安抚道:“阿婈,父亲这回也是着急,你别多想,话说完我们就走。”

其实按照秦大姑娘的脾气,秦望这话一出,她已经走了,不仅要走,还得回头骂姜岚月一句狐狸精。

姜岚月面带笑意地看着苏菱,正准备欣赏父女二人水火不容的场面,就听苏菱缓缓道:“从今日起,我不会再见朱家公子了。”

她的语气称不上多诚恳,然而就是这样轻飘飘的一句话,也足矣让秦望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