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时间漫长,也愈发煎熬,丰王心底里已经在想着如果皇上下旨让大皇子继位后自己的应对。又或者皇上就算让他继位,太傅若要违抗旨意,他又该怎么办?
实在是此事关系重大,关乎着许多人接下来百年的家族荣辱,他不认为太傅能够忍得住。
半个时辰后,两位大人被接了进来。
在这期间,已经有许多大人赶到宫中,只是被拦在了外头而已。
殷世安和张太傅一前一后进来,大皇子脚动了动,似乎想要迎上去,又克制住了。
丰王有种想要拉殷世安到角落里细聊的冲动……皇上似乎没睡着,在二位大人进门之后,他就睁开了眼睛。
甚至还让边上的宫人扶他坐了起来。
“朕在位三十余年,自认兢兢业业,从未有一刻懈怠,无论功过如何,朕到了此弥留之际,心里想着的始终是天下百姓。若是选不好新君,苦了天下百姓……便是我的罪孽……”
丰王立刻跪下。
大皇子反应飞快,也和他一起跪下。
兄弟好几人,在皇上即将立新君之际,被叫到跟前的只有他们二人……也就是说,新君就在他二人中间。
丰王本来以为自己继位是板上钉钉,没想到临到了来来杀出一个大皇子,诧异之余,心里也紧张不已。
“朕子长子性情温和,良善足够却优柔寡断,不堪大任……咳咳咳……”说到这里,皇上急剧咳嗽起来。
大皇子满脸煞白,看到皇上咳嗽,急忙上前帮着捶背。
丰王大喜过望,反应慢了一拍,也跟着起身上前。
皇上抬手止住:“不要拍……咳咳咳……”他又咳了半晌,咳出一口带血的浓痰,整个人精神萎靡不少,又继续道:“三子性情果断,聪慧过人……咳咳咳……”
丰王一听有戏,心里狂喜。
皇上咳嗽过后,接着道:“可惜性子偏激,听不进人言,处事也暴戾……也不适合。朕愧对列祖列宗……临到了了,竟然选不出一个合适的人选。”
太傅急忙上前相劝:“皇上不必着急,大皇子性情和善,若是有良臣相伴,定能做个守成之君。”
他也没有夸得天花乱坠,只说大皇子足以守成,就是想让皇上看出来他的诚恳。
皇上闭上了眼,靠在床榻上,良久之后,摆了摆手:“立旨!”
殿中众人屏息凝神。
皇后很是着急,方才皇上口中的儿子没有一点优点……这立下的新君,兴许不是儿子。
出乎意料的,皇上立了丰王为帝,只是,也给了大皇子另一道圣旨。
如若丰王太过暴戾,伤害百姓,就废其帝位,从丰王子嗣中挑选合适之人继位。
丰王一时间不知是喜是忧。
大皇子也一样,虽然没能做天下之主,但却扼住了天下之主的喉咙。
皇上却来不及管两个儿子复杂的心情,旨意立下,又是一阵急促的咳嗽之后,一口气没喘上来,就那么去了。
皇上驾崩,举国同悲。
门口的侍卫是皇上命人换的,护国公带着人前来,压根就没能进宫。
秦秋婉在王府之中得到消息,立刻让人换下了府中所有鲜亮的东西。
先帝除了没能教出一个好儿子外,也做了不少于百姓有利之事。
而王府中的人得知新帝是自家王爷时,忍不住奔走相告,虽然没有欢呼,但私底下没少高兴。
接下来很长一段日子里,丰王府上下众人都挺忙,秦秋婉也一样。
怀着身孕不用哭灵,但后宫中事情也多,先帝的嫔妃得一一安置,她得帮着皇后处理。
前后个把月,丰王登基为帝,甘绵绵被封皇后入主后宫,康侧妃为淑妃,汪茹为茹妃,只她们三位,诺大的后宫空旷无比。
丰王做了新帝,却没有他以为的那样顺心,大皇子就是悬在他头上的一柄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落下。
说实话,因为皇上临终之前的旨意,丰王都想让甘绵绵落胎,暂时不想让后宫有孩子出生了。但想归想,他却也知道,身为帝王没有子嗣,于他于国都无益。
最近这段日子,丰帝还是每隔五日就需要吃下一枚解药,当然了,后来登基之后,他在前殿忙碌,便换成了皇后亲自熬一碗汤送去。
喝着黑漆漆的药,新帝心里有些不安。
如果甘绵绵被别人收买后,往里面添一点东西……他这个皇帝怕是就要给人腾位子了。
再有,甘绵绵身怀六甲,再过几月就要临盆,万一她到时候想做太后,他当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所以,还是得想法子拿到解药。
难得的,新帝在繁忙之余,到了凤宁宫。
凤宁宫如今是秦秋婉住着,得知新帝前来,她有些意外。
“皇上的药喝了吗?”
新帝走到她对面坐下:“喝了,我到这来,有些事想跟你商量。”
他没有自称朕,就是想和她拉近关系。
如果甘绵绵愿意信他,不再恨他,或许……会愿意给他方子。
秦秋婉示意他往下说。
丰王沉吟了下,正待开口,突然有宫人奔进门,跪地禀告道:“皇上,边关传来消息,护国夫人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