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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飞的第一反应,就是反复斟酌和判断,齐天翔此举的内涵,以及真实的用意,担心齐天翔是不是听到了什么,要拿自己开刀,一夜的忐忑之后,见面先需要落实的还就是这个问题。Ω81Ω『中文网
根据自己多年的官场经验,从与会的人员既有孙萍芳和李石君,还有吕山尊、梁冰玉,以及河阳县的县委书记、县长,就知道这只是一场再正常不过的办公会。特别是从齐天翔的神情和话语中,韩飞感觉到齐天翔不是针对自己,心情略微放松了一些,可齐天翔一番陈词直接点名要他言,也表明了齐天翔的倾向,那就是对现有的医疗体系不满,在这种敏感的情况下,自己的言得不到齐天翔的满意,很可能齐天翔会把责任迁怒到他身上,保不齐还会出现什么意想不到的变故。
韩飞觉得自己现在就是被齐天翔架在了火上烤,必须慎之又慎,小心翼翼地回应才行。想到了这里,韩飞满脸笑容地望着齐天翔,声音尽量恭谨地说:“齐省长亲自召集会议,解决医疗卫生存在的问题,这对于我们卫生厅既是鼓励,也是鞭策,使得我们不知道是应该感激,还是惭愧,我们一定认真重视这次会议,尽全力做好卫生行政部门的管理和调控工作,做好医疗卫生服务和保障工作,不辜负省委、省政府,以及全省民众的关心和支持。”
“我刚才说了财政投入不足的问题,引起了李厅长的激烈抗议和辩解,数据和资料都很祥实,我承认这说的都是实际情况,也不能否认李厅长和财政厅对我们卫生医疗行业的支持,可基础性的欠缺却也是不能忽视的。”韩飞对齐天翔认真地说着,也没有望了对李石君回报了一个暖心的微笑,定定心神接着说:“井院长是老专家、老医疗了,多年的医师经历和医院行政管理经验,使得他看问题的角度和侧重,都有独特之处,也反映出了大医院存在的问题,以及医患双方矛盾的根源。”
韩飞说着话,瞥了井镇林一眼,尽管口中是赞赏的语气,可眼神中却透着不屑,似乎是对井镇林现在的职务和待遇,又好像是对他诉苦的不满,但话语却分毫没有一点流露,严肃地说:“井院长管理下的省立医院,是全省医疗单位的翘楚,尚且有这么多这样那样的问题和矛盾,就更别提众多的市立医院和县区医院了。这边是人满为患不堪重负,哪边是门可罗雀难以维持,可乐不均的现实之下,作为卫生主管部门,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我省有大小医院和卫生所站近千家,有些规模的也有上百家,执业医师七万多人,中级以上职称占比百分之二十六。这个数字看上去不小,可放到全省近亿人口的大背景下,就显得医院数量和职业医师绝对数明显不足了。”韩飞看到井镇林对自己话语木然的表情,心中的不满急剧堆积着,可却不敢显露出来,只好再次看着齐天翔说:“医院和医师数量的不足,势必增加了大医院和中心医院的诊疗压力,增加了广大病患的就医难度和成本,也使得医患矛盾日益尖锐。要很好地解决这个问题,除了壮大现有三甲医院的实力之外,唯一可行的途径还就是加大投入,将一些有条件的县区级医院,通过设备投入,软硬件提升的手段进行改造,在增加财政公共投入的同时,可以引进民营医疗对现有医院设施进行改造,用市场化和政府两种手段提高医院的能力,以更好的提供医疗卫生服务。”
韩飞似乎对自己的想法和意见很满意,不禁面露得意之色,可看向齐天翔的眼神,还是谦顺和内敛的,谨慎地说道:“如果我们能大范围地对现有的县区级医院,以及乡镇卫生院所进行改制改造,引进民营医疗资本和资源,以市场化手段促进医疗机构升级和服务改善,不但能有效提升基层医疗卫生水平,也能够盘活大量长期闲置的基层医疗资源,减少政府投入和庞大的人员经费开支,可谓是一举三得。我们经过详细的测算,如果能用二到三年的时间初步完成这项改造计划的话,不但省财政每年能节省几十亿元的基层医疗经费,还可以实现市场化运作下的优质资源配置,增加税收收入,从而为病患提供优质高效的诊疗服务。”
“优质高效服务,是不是也还要有优质的资金支持,高昂的费用铺垫啊!所谓无利不起早,民营医疗资源和资本是逐利的,不是搞慈善,更不是白求恩精神的国际人道主义,这是不是也是应有之义啊!”听着韩飞兴高采烈地说着,孙萍芳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毫不客气地说:“你是不是也顺便告诉我们,这样的改造升级之后,省财政的医保转移支付会增加多少?老百姓的医疗成本又会增加多少?乡镇卫生院所如何生存?民营资本是不是愿意到穷乡僻壤的乡镇医疗扶贫?优质如何转化成优势,你们测算和研究过吗?怎么一提起来转制,你们就那么感兴趣呢?医疗卫生事业是公共服务,是一个国家必须为百姓提供的优质服务和保障,没有了这些老百姓凭什么纳税养活我们这些政府官员?天天想着改制,想着出卖国有资产,这不就是个败家子吗?国有资产都卖光花净,还留着你们卫生行政部门的官员干什么?”
孙萍芳忍不住的爆,一时间使得韩飞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脸色也是由白变红,逐渐变成了紫红色。作为一个省厅干部,被主管副省长当面斥责,而且还是当着省长,还有其他省厅负责人,以及市县领导的面,这不但匪夷所思,更是颜面扫地的事情,一旦对外传开,这对他韩飞厅长的形象,都是极大的伤害。
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孙萍芳的作明显可以看出是对他的不满,也是迁怒。这却是他韩飞所难以抗拒的,也是没办法反抗的,除非他甘愿舍弃自己头上的乌纱帽不要,可这又是根本不可能的。
作为主管卫生行业的副省长,也是自萍芳是敢怒不敢言,可也只是表面上的虚与委蛇。一个十几年的卫生厅厅长,劳苦功高和业务熟悉,自恃还有国家卫生部领导,以及几位中央老领导的庇护,韩飞并不把孙萍芳这个副省长放在眼里,对于实际工作中孙萍芳的指示和要求,韩飞总是采取阳奉阴违的方式对待。韩飞心里也清楚,孙萍芳对自己有着深深的成见和看法,可却碍于方方面面的关系,始终拿自己没有办法。
其实也不是孙萍芳没有办法,几乎所有的主管副省长都有这样的棘手难题,对于分管领域的部门领导,积极工作的,以及工作由瑕疵和失误的,有制度和规范制约着,可以采取组织措施处理,可对于消极工作和不作为的干部,也还真是没有太好的办法。自己只是分管领导,职务升迁和人事变动,分管领导只有建议权限,决定权还在省长和组织部门手里。没有了干部任免权限,实际上的管理就只能是宏观的,对部门工作干预或插手过多,难免有争权之嫌,而且如果这个部门或领导有关系背景,或者与某些实权人物有着这样那样的交集,分管就只能是象征性的,还真不能过于认真,这样只能是对自己造成不必要的伤害。
事实上,不但是韩飞,就连孙萍芳,也是深知此中的微妙,只能是寻找机会敲打敲打罢了,真正的伤筋动骨的问责,或者的借机差别贪腐问题,揭盖子不禁不合时宜,弄得不好自己还会得不偿失。查办容易,善后难,更难以决断的还是人家的反制,搞不好像要独善其身都难。
唯一能依靠和借助的就是齐天翔的力量,这一点孙萍芳和韩飞同样清楚。作为省长,齐天翔不但掌握着省政府各厅局级干部的人事权力,也有着绝对的权威处理省政府管辖范围内的一切事物,这不仅是职权所在,更是他羽翼渐丰的需要。上任以来齐天翔没有走寻常路,以调整干部树威立信,可并不等于齐天翔没有这样的意图和手段,只是时机不成熟,暂时不愿过多触碰利益集团和罢了。
卫生医疗,教育科技,城建规划,这些权重部门至今都是风平浪静,齐天翔似乎根本就不在意权力的争夺,听之任之这些领域和部门矛盾问题的存在,就像是这些单位根本不存在一样。其实都清楚齐天翔是在等待契机,等待一个绝佳的切入点,郭富贵的事情不能说是最佳的途径,可也不排除齐天翔试水的可能。
想到这里,韩飞觉得自己脊背一阵阵阴凉,不自觉地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应对着可能出现的危机,或者是责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