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堂里欢笑不休,吴心绎赶这个当口端着托盘进来,身后鱼贯而入了一群丫头,她手里的盘子上放了两个盅,亲自呈给谢道中和秦夫人,丫头们捧着的便一一送给在场的小姐少爷。婉澜拿了条绢子垫在掌心隔热,矜持地执汤匙往嘴里送了一口,品了品,问吴心绎道:“这是山东的口味?”
吴心绎点了下头:“阿姐喝不惯?”
婉澜赶紧摇头:“我可从没吃过山东菜,尝着是与咱们镇江的不同。”
谢道中道:“北方菜口味都重些,待你吃习惯了才能尝出好滋味。”
婉澜笑道:“哪用等?这会就已经尝出好滋味了,蓁蓁,方才你夫君还夸你,说咱们家七个府,再没哪个奶奶有如你一般的好厨艺了,怪道我瞧着他这阵子像是胖了不少,原来是家里太太养的太好了。”
秦夫人一边笑一边上下打量谢怀安:“蓁蓁既然有好手艺,那以后也别藏着掖着了,过阵子我要请客,你也下下厨,拿一道菜出来教我长长脸。”
吴心绎急忙谦虚:“长脸不敢说,只盼别扫了母亲和贵客的兴就好了。说来母亲是要请谁?多会子到呢?”
秦夫人道:“年前就想请了,一直没抽出空来,巧在那户人家年里走亲戚,要到镇江来,正好赶上这一场。这个人老爷也知道,就是乡下那个郑家。”
在座几位都知道秦夫人打的那个主意,当即便有几位改了脸色,婉恬首当其冲,连掩饰都掩饰不了。
秦夫人低头喝汤,装作没瞧见,谢道中直接站起来,随口扯了个公文做借口,径自出门去了。婉恬瞧见父母这个态度,也赌上气,告了个罪就回去内苑了。
秦夫人这才抬头:“正巧阿澜回来了,也帮你妹妹参谋参谋,我为她挑的人家兴许及不上你们陈家,但也差不到哪里,也是个正经的诗书礼义之家。”
陈暨道:“岳母大人话说重了,我家也不过尔尔,岳父当初照顾我,才让我高攀了咱们澜大小姐。”
秦夫人笑了起来:“还是大姑爷会说话。”
陈暨便接着问:“只是我看阿恬似乎不太情愿的样子,她是见过郑家公子了吗?怎么,不满意?”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秦夫人淡淡道:“要她一个小孩子来凑什么热闹。”
陈暨与谢怀安对视一眼,道:“这话可不能这么说,要是阿恬极不情愿,那这门婚事也是要细细打算的,免得造出一对怨侣来,反倒伤了两姓和气。”
秦夫人道:“她不情愿什么?她连见都没见过那位郑家少爷呢。”
陈暨长长地“嗯”了一声:“那就先见过了再说吧。”
正经话都是说给长辈听的,长辈不在的时候,年轻人又自有一套说辞了。午膳之后谢道中与秦夫人都去歇觉,这年轻的男男女女们便主动聚到一起,上婉澜绣楼里请安去了。来的最快的就是婉恬,“活神仙”近日被人间烟火气拽到了泥地里,情绪狼狈的狠。
婉澜安慰了她几句,又问陈暨:“你们到底和乔治联系上了没有?”
陈暨脸上现出为难的神色:“他走时倒是保证了定会回来……”
婉澜恼道:“这空口白舌的话你也能相信?”
陈暨叹了口气:“乔治倒不像是会食言的人,只怕在不列颠那边被绊住脚了。”
婉恬眼眶发红,眼睛里又要蓄水汽:“怨我这个命!就算打发了这边,恐怕那边也是头麻烦,要不就随母亲的意罢了,至少婆婆不会如何难为我。”
她说的这才是气话,婉澜赶紧宽慰她:“这次也不算正经议亲,只不过两家长辈先见一面罢了,莫急,咱们还有时间呢,倘若乔治顺利回来了,不就说明他那边都摆平了吗?”
婉恬没再说话,却将脸别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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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相国:福相国为近支宗室,由翰林出身,屡掌文衡,所得多佳士。性情敦厚,圣眷优隆。慈禧皇太后时,传其继娶夫人入内。夫人为大家娇女,不能理家,每逢入内之时,衣服矜缨屣履,亦相国为之检点。一日,相国将入署,告夫人曰:“空屋中有人所赠火腿不少,久悬于壁,恐腐败,应蒸者则蒸之。”意欲其蒸数条以备食。迨归宅,则一室火腿全蒸矣。相国无奈,乃分馈友人。友人在朝房询其故,乃言之,相与大笑,且曰:“此非中堂之惠,乃中堂夫人之大惠也。”——出自《谏书稀庵笔记》,白话文意思文中已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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