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上午都没有我的课,正好过来把正事说了,”徐适年道:“我想给北京的严校长写信,推荐阿贤去京城读书,来征求征求你的意见。”
婉澜愕然道:“她今年才十五岁,就能读北京大学校了?”
徐适年道:“以阿贤在文科上的知识储备量,得一个入学分数是不难的,那就不如趁年轻提早读了,将来想要进修,就不存在年龄上的难处了。”
婉澜道:“可她都没有中学堂的毕业证书啊。”
“今年七月份就能参加结业考试,”徐适年道:“只需要补一补理科,得一个文凭还是没问题的。”
婉澜想了想:“那这么说,她去京城就只能读文科了?”
徐适年点了下头:“怎么,文科不好吗?”
婉澜犹疑道:“倒也不是,只是她读了文科,以后能去做什么呢?”
徐适年似乎从没想过她会问这个问题,不由一怔:“这个……能做的还是很多吧,若是读新闻,可以去做记者,若是读文学,也可以当老师。”
婉澜瞧着他,以开玩笑的口吻道:“我今日可算知道为人师表的含义了,徐先生,你有多少学生,每个都得这么操心?”
徐适年道:“那倒不至于,只是阿贤是我鼓动去上女学的,她若在我眼皮子底下半途而废了,岂不是对不起你们?学堂里可没教嫁人注意事项,只怕将她心气学高了,以至婚姻不幸呢。”
婉澜笑了笑:“说到婚姻,我似乎记得你之前说过,你尚未婚娶?”
徐适年点了下头:“是没有,怎么,你也要来关心一番我的婚事?那还是别费这个心思了,我眼下没有成婚的打算。”
婉澜道:“男儿先成家后立业,你拖到这个年龄,算怎么一回事呀。”
“太太!”徐适年跟她讨饶:“你成了婚,反倒婆婆妈妈起来了,咱们就好好地说阿贤的事情吧。”
婉澜又扭头去对吴心绎笑:“我关心他两句,他倒还不耐烦了,罢罢,权当我做了一回吕洞宾。”
吴心绎一直没出声,她在悄悄观察婉澜待人接物的言语以及姿态习惯,她在椅子里完全是放松的,显出一种懒洋洋的意味来,说起话来也是慢慢的,反倒有种从容不迫的意味——反观自己,腰杆笔直上身挺立,膝盖并拢侧向一边,沿着椅子边坐了一点点——礼节仪态都够了,可总差着那么点当家话事的意思。
婉澜将头扭回去,又瞧着徐适年:“你这个想法,和阿贤讲过了吗?”
“提过一句,但还没有详细说,想先来听听你的意见,”徐适年呷了口茶,问道:“你意下如何?想让她读什么专业?”
“我想有什么用,还不是得看这位小祖宗的意思?”婉澜道:“不过我想着,她兴许想要读新闻。”
徐适年皱了皱眉:“哦?她对新闻感兴趣?”
婉澜又看了看他:“兴许吧。”
学堂里前几日测验,今日发了成绩下来,谢婉贤回家的时候蔫头蔫脑,一见就知道分数不尽如人意。
吴心绎先悄悄问了一遍,婉贤想拉她做个帮手,便一五一十据实相告了,最后可怜巴巴地求她:“嫂子在大姐面前替我说说好话吧。”
吴心绎故意板起脸:“你这么怕她,就不怕我其实才是更可怕的那个吗?”
婉贤道:“大嫂肯定舍不得训斥我,这我知道,但我大姐就不一定了,你看看她,她什么事干不出来啊。”
吴心绎笑了,没再说话,心里却道我哪里是舍不得训斥你,我明明是不敢训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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