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淅淅沥沥的夜雨打在皇堡这座偏僻的塔楼,呼啸的黑风似鬼哭,又如狼嚎,折磨着榻上的青年男子。疾风骤雨夹杂着烈焰拖尾的火球将恢弘雄伟的皇堡砸碎,到处是漫天的飞石焦烟,碉楼倒塌,地洞裂现,黑天奔到长夜厅外,面前的淑女楼已经摇摇欲坠,窗台上一亭亭女子迎风而立,白丝睡袍猎猎作响,如同暴风雨中的纸莺,随时要被拍落。
“薇拉!”黑天狂喊着奔过去,地表与塔楼却同时塌陷,黑天坠入无尽的地洞,眼看着塔楼一点点压下来,薇拉如同定住般站在窗口,两人愈坠愈近,就在黑天伸出手能触碰到妹妹时,那张娇美的脸庞变成血盆大口,一口吞下了黑天。
黑天猛地从床上弹起,大口喘着粗气,水珠滴在窗格上哒哒作响,极具音律。黑天抹了一把虚汗,挣扎着下了床。他推开新漆的木窗,巨大的雨幕遮挡了一切,只有远处的守望塔不时在闪电中显现。夜雨的气味泌人心脾,黑天定下神来,回想往事,轻轻跃上窗口,借着精湛的风魔法攀上城垛,顺着墙壁上突出的石条,慢慢靠近守望塔。
这守望塔地处皇堡西北角,平日里少有守卫走动,这当儿更是空无一人。黑天只穿了一件丝绸睡袍,站在空落落的塔顶,任由疾雨浇灌而下。
守望塔离淑女楼不远,对于魔法师来说就是施展几次风魔法的事情。在群星闪耀的夜晚,黑天常与胞妹薇拉在此私会,躺在石板上,对着一望无尽的星河侃侃而谈。在这样的雨夜他们也曾相会,但只有一次。那日黑天一举拿下了新晋骑士与新锐战士的双冠军,薇拉则拿下炼药师学徒的桂冠,成为最令人瞩目的双子星。那晚他们喝着从皇家酒窖偷来的金色葡萄酒,合着雨滴的节拍,在呼啸的狂风中纵声高歌,好不快活,最后喝醉的两人在塔内一个铺满了干草的房间媾和······然而今夜夜唯有黑天形单影只,在夜幕中独孤彷徨。
“若我能早几年好了病,救她出来,她也不会······”想到此处,黑天不禁潸然泪下。黑天啊黑天,你为何要去练那换天经?到头来物人两失,成了这般局面。一道雷诀光圈在掌心凝聚,黑天一掌将剁石拍落。在修炼换天经的关键时刻,他的贴身侍从金卓尔忽的告诉他薇拉远嫁日戈奥族之事。黑天急怒攻心,不想失手打死自己的侍从,那时他的神智有些不清,只说不是自己打死的,众人哪肯相信。黑天此时只想先去阻止薇拉的婚事,恰逢魔能在全身经脉流走,自己控制不住,魔法四射而出,不仅毁坏了修炼的地牢,还打伤了不少士兵。老国王只道他已经走火入魔,让十多个魔法师用穿甲链锁了他,黑天激烈反抗。但穿甲链乃矮人用地心淬火打造,附上了精灵的魔法,岂是黑天能破坏的。在之后的日子里,黑天真的疯了,他一日日耗尽魔能与穿甲链较劲,所罗门氏修炼的双龙诀又是一流法门,在漫长的地牢岁月中,黑天体内积攒的魔能已如汪洋大海般无穷无尽,达到了七阶甚至八阶法师的水平,只是他还没意识到这点。修炼换天经时他还只是一个二阶法师,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可以修行六阶以上的魔法了。
雨停了后黑天回房睡了一觉,再醒来时已近中午。他自行到了御膳房要了一碗燕麦粥,按照黑天的指示,并无一个侍从照顾他起居。黑天每日深居简出,各个官员大臣见了他也只是客套的打个招呼,除了国王卡尔与小妹南,无人愿和他多说一句话。
他们认为我很可耻。
黑天阴郁地想到,在菲普,没人能接受近亲的婚姻。黑天只不过是从一个牢笼到了另一个牢笼,一个更大,更孤独的牢笼。
或许我应该与嘉文一样,浪迹于江湖。大皇子想到。
穿过幽暗的甬道,黑天来到了神堂。金光闪闪的白塔天王傲立诸神之中,象征着威严与统帅。曾经他是黑天祭拜最多的神,曾经黑天是菲普人民眼中的小国王,但现在都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