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过了一年,她又回到了这个她以为永远不会再回来的地方。命运的流转真的很神奇,总有太多的不经意,也有太多的不可思议。
看着周遭的一切,回忆如潮水涌现,一幕幕地落于眼前。细想之下,才发现好像并没有多少值得欢笑的回忆,有的只是程言漠一次次的冷漠,一次次的挖苦;有的只是无数个夜里她孤单地抱膝蜷缩在床上,看着昏黄的灯光落在地上凄凉的黑影;有的只是程言漠当着她的面,接着楚依依的电话,那为她吝惜的笑颜盛开在楚依依的世界里,她一次次被那温柔的笑容刺痛到不停地睁大双眼,唯恐落了眼泪。
钱朵莱闭上眼,如今经过了悲欢离合的她,心智正一点点蜕变,她早已经不是那个懵懂年少不懂事的丫头了。她被磨成了一个女人,一个不再冲动行事的女人。
蓦然间,她的腰间被人环住,她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程言漠那双大手。程言漠将身子的重量一大半压在腋下的拐杖上,一下半依靠在她身上。他的下巴抵住她的头顶,他轻吸了几下空气,颇为惋惜地怀念道:“我还是更怀念你长发时候的样子,以后头发就留着吧,不要再剪了。”
钱朵莱耸拉了下鼻子,有些埋怨道:“我会剪掉头发,还不是因为你吗?如果不是因为你要跟我离婚,我会想要去剪掉关于你所有的记忆吗?”
程言漠沉默了下来,过了很久,他哑然道:“对不起,朵莱……”说完,他低头吻了吻她乌黑的发丝,洗发露的清香扑鼻而来,很好闻,是他熟悉的气味……
钱朵莱明知道程言漠的道歉诚意十足,她却得寸进尺地继续指责他过去的种种过错:“对不起就有用吗?你知不知道你曾经对我做得有多过分。你当着我的面把别的女人叫得那么亲热,对别人的女人那么温柔,对我呢,冷目相对,活像见到我就像是见到仇人一般。”
“除了新婚之夜,婚后的每个夜里,你都不在家,留下我一个人拥抱着自己孤单的影子而眠。有时候,禁不住心里的胡思乱想,打电话过去的时候,总是说你跟楚依依在一起。深更半夜的,你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你有没有想过我这个做妻子的感受。要是我跟别的男人大晚上的在一起,你难道就不会觉得难受吗?”
“还有,你怎么可以让我一星期只能见熙杰一面呢?他怎么说也是从我肚子里掉出来的一块肉,论时间、论感情,也该是我和他比较亲才对吧?你这样做,知不知道对我很残忍?”
转念,又不死心地追问:“说,我上面所有的那些罪状,你是认还是不认?是否认识到自身的错误了?”
程言漠的态度很诚恳,点了下头:“我认,我知道过去对你做的一切都是我不对。”
钱朵莱像是老师在教导学生似的,歪着头,摸着下巴,半晌道:“既然认识到错误了,那就上交两万字的检讨书吧!”
程言漠一脸黑线,别说他没写过检讨书了,他甚至没见过那份检讨书能达到两万字,他怕是要破记录了吧。他没有答应她的要求,而是问:“还有呢?”
钱朵莱嘴巴张了一下,一时竟想不起来了。当初跟程言漠离婚后,她对程言漠的怨恨很深,夜晚失眠的时候,她就会列出程言漠的一条条罪状,当时成百上千的罪状让她写都写不完,但如今真的要去一一陈列的时候,却想不起来了。或许是她原谅了他所有的被逼无奈的决定,也就原谅了他曾经对她的一切。因为原谅了,那罪状便没有了罪恶的定义。
钱朵莱轻咳了几声:“呃……那什么,我暂时就能想到那么多,等我以后想起来再继续……”
程言漠低下头,深如黑潭的眸子里盛满宠溺,他轻笑出声:“你要是没有了,那就该我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