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声甫落,杀声即起,这次浓雾中传来的不再是乐声,而是真真实实的厮杀之声。
陈道略欲再次挥刀破雾障,忽听陈人中的声音悠悠传来:“适才陈元帅说三贤阵何以只有两贤,现在我便请出第三位贤人之作,请陈元帅共赏。”
陈道略闻声辨向,转眼间,人与刀全部消失,一会却出现在一座半山上,手中提着那把凶名赫赫的割云刀。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姜仲的声音不急不缓地继续响起,随着这两句诗的出口,山间红雾好似凭空被人抹去了几块,空缺的部分正好组成了这两句诗所有的字。
接着,一把明亮如霜雪的钩影飞向陈道略,陈道略挥刀劈开,然后身形一晃,从那座山消失,一会又出现在另外一座山上。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这两句诗来自不同的方向,显然陈人中也在山间高速奔走着,以防被陈道略撞上。
陈道略将大刀立在地上,原地不动,静观其变。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一把文气飞剑闪电般袭向陈道略,陈道略人动刀留,闪入云雾中,但仍旧无功而返。
千里亦不留行,何况几十丈间?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
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
虽然连续六句无杀,但沛然不绝的文气渐渐充盈在红雾之间,精准地虎视与锁定着陈道略的方位。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
这两句出后,蓄积良久、移山倒海般的文气从四面八方压向陈道略。
当初姜仲仅以这两句诗就压得何中行将军口吐鲜血,今日更有前面十二句做铺垫,威压之强,可想而知。
“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
救赵挥金槌,邯郸先震惊。”
在陈道略奋力硬抗“倒倾五岳”般的浩瀚文气时,声调已显疲惫、气弱的陈人中还是勉力吟出了后面四句,刹那间,霓虹如剑,金槌如电,雷霆般击向陈道略。
“噗!”
“嘭!”
双击终于建功,陈道略吃了一剑一槌。
“小杂毛陈人中,本帅必将你碎尸万段,将你族人杀得一个不留!”
陈道略身受五岳压顶,剑槌齐击,一时同中内伤外伤,不免气急败坏了一些。
“今日若容你从此山中走出去,我如何对得起石大将军,如何对得起杨剑鸣剑客,又如何对得起被你斩杀在此山中的所有英魂。”
姜仲说完这些,续道:“千秋二壮士,烜赫大梁城。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压顶文气又加重一层,陈道略几乎无法动弹,硬受金槌与霓虹剑连番砸刺,五脏六腑、三魂五魄尽皆受损。
姜仲手持墨玉笔,终于在陈道略面前现身,不过他此时亦是面色惨白,行动滞缓,腹部玉月文胆光芒淡漠,不如往日那般明亮,显然是文气精力耗费甚剧,差不多也已到了极限。
“陈人屠……”姜仲艰难开口说道:“你这样狼心狗肺猪狗不如丧尽天良虚伪奸诈的杂碎,是如何活到今天的?”
面对将死之人,其言也恶,不然以后再也没机会骂给他听。
陈道略嘴角忽而扯出一抹阴险的笑意,道:“就这些吗?”霍然身形暴涨一截,暂时摆脱五岳文气的压迫,侧步,斜身,挥刀,斩向姜仲。
姜仲也使出最后仅存的一缕文气,笔走龙蛇,当着陈道略的面写道:“谁能杀阁下,唯有太玄经。”
笔落风雨惊,漫山红雾忽收,凝为一束鲜红的匹练,电光火石般刺入陈道略体内。
姜仲道:“你去死吧!”
墨玉笔挥,陈道略人头落地!
“大元帅!”红雾收起来之后,山风疏朗,天清气净,视线无碍,因此山下的陈兵清晰地看到了他们的元帅被割下头颅的一幕,震惊无言!
儒略历5125年九月三十,梁国太傅陈人中诛杀陈国兵马大元帅人屠陈道略于落石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