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苍将裕丰帝的意思转达到家里的时候,寿安堂里一片寂静,其他人都看向了谢颂华。
老夫人长长地叹了口气,“其实我们心里也早有准备,这事儿闹到现在这一步,四丫头不嫁过去,也根本不可能,唉!”
这样的唉声叹气,越发让屋子里的气氛落下去了。
对于一个女子来说,婚嫁本是大喜的事情,可眼下谁也不觉得谢颂华嫁给小郡王做侧妃是什么好事儿。
小郡王那个人就不说了,就说最近发生的事儿,桩桩件件,谢家跟长公主府都算是交恶了,长公主府里怎么可能会善待她
正是因为这个缘故,老夫人将谢颂华单独留了下来,其余人便也都知情识趣地告退了,屋子里就只有祖孙二人。
见她一直坐在那里不说话,老夫人也有些心疼,“孩子啊,想哭就哭一会儿吧!出了这个门儿,心里再不舒服也都要吞下去,这是皇命!也是你的命。”
谢颂华也觉得自己这个时候似乎应该大哭一场,但是很奇怪,她竟真的哭不出来。
她只是觉得有些茫然,哪怕此前将婚姻这件事情分析得那样透彻明白,这会儿她仍旧觉得茫然,好像忽然间,这件事本身就成了另一个样子。
“家里也知道你的委屈,可在咱们这样的人家就是这点不好,很多时候都不由自主,你父亲已经争取过了,那头到底是圣上的亲属,谁会帮着外人呢
更何况,在圣上眼里,小郡王自然是千好万好,还只当这对你来说是门好亲,只咱们自己家知道这里头的苦楚……”
说着说着,老夫人倒自己先哭了出来,谢颂华便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又忙着安慰起她来。
老夫人却忽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孩子啊,你不会怪家里吧”
谢颂华被她的目光看得有些心慌,仔细想了想还是摇头,“祖母不要多心,我心里知道您和父亲已经尽力了。”
于是老夫人便抓着她的手絮絮叨叨地念叨了起来,不过是家里关于她的婚事原本的打算。
可这些都已经化作了泡影,老夫人念叨完了,便又道:“你也放心,哪怕你嫁了过去,终究你父亲还是大启的次辅,还是朝中重臣,他们不敢对你如何的。
你到了那头行事,也要多想想家里头,这一次为了你的事儿,跟长公主府闹成这样终究不好,或许,等你嫁过去了,眼下的这些龃龉也能一一化解了。”
谢颂华一愣,呆呆地看了老夫人好半晌,只觉得舌尖发涩。
纵然她知道,事情无法转圜,老夫人这是为了谢家的将来才跟她说这番话,是她在谢家内宅这么多年的智慧与理智的抉择。
可这未免转得太快,这么快就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将她嫁去长公主府了,而且……就已经将她放在了小郡王的侧妃的位子上。
她忽然想起了谢文鸢的话,或许今儿一大早他们去长公主府的时候,就已经确定了最后的方案。
亦或者,在更早之前……
见她没有说话,老夫人又放软了语气,“说实话,我这心里着实是舍不得,你这孩子自小多灾多难的,来了我们家也没过过两天舒心的日子,这眼看着就要嫁人了。
你放心,你的嫁妆,家里不会少了你的,你母亲那边且不去说她,祖母我定然是要多多地给你备起来的,你且回去休息,这几日也好好地想想,有什么想要的,或者缺的,只管列单子出来,祖母都替你妥妥当当地准备起来,别人有的,我们四丫头都会有。”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还有什么好说的。
她或许在这个时候,确实应该如谢文鸢说的,好好哭一哭卖个惨,可她着实哭不出来,也没办法在这个时候诉说自己的悲惨。
因而她只好行礼退下了。
宴春台里的众人已经得了消息,谁也不敢高声说话,只悄悄地拿眼睛地余光打量着她。
谢颂华沉默地进了内室,然后就将门给关上了。
其余人都被关在了外面,都知道她心情不好,也不敢去敲门,只暗暗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