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这头，李叔被医护人员推出来，浑身插满管子，脸肿着，这一夜真真是被折腾的不成人样。

“受苦了老头子，听话啊，先好好治病，咱很快就能回家……”水姨跟着移动病床小跑着念叨，即使李叔双眼紧闭，她也不厌其烦地嘱咐他听话、配合治疗。

盼了几小时，相会几分钟，李叔被推进重症监护室病区后，水姨再一次被拒之门外。

初恋忙着跟重症监护室的护士长核实信息、准备需要家属自行购买的护理用品。

护士长说的很快，初恋用手机备忘录哒哒敲击记的全是错别字。

护士长交代：“东西备齐敲门报病床号交给保安就行，叫家属下午三点到三点半之间注意接电话，我们会打过来汇报病情，看情况通知是否能探视，2910xxxx是护士站电话有急事可以打过来……”

水姨望着连窗都没有的铁门忐忑不安。

门突然打开，出来个保安，水姨迎上去抻着脖子朝里看，门缝很快合严，一无所获。

保安面色随和：“放心吧，重症监护都有专业护工伺候，比家属还仔细。”

初恋一边敲击手机一边踱步至水姨身侧。

保安凑上来不经意地问：“人刚进去？”

初恋“嗯”了一声算是答复。

保安：“知道这些东西去哪儿买么？”

初恋抬起头回视保安，几乎是01秒，她就猜出保安意图。

她态度谦和：“哟大哥！我这不是正想找您打听呢嘛。”

保安见初恋挺上道，直说：“熬了一宿吧？用不着你们家属出去跑，你记个电话，叫人给你送过来，保证比你自己出去买的便宜，都是医护标准用品。”

初恋直接敲进号码，连连点头：“您可是帮了我大忙了！您贵姓？”

保安眉目含笑：“你就说王哥介绍的就成。”

初恋陪水姨在重症监护区门口等人送物料，随意闲聊。

水姨怅然：“昨天夜里医生叫我签了病危通知书，当时我就想，你叔就这么没了？话都没留下一句就这么扔下我走了？”

初恋揽着她的肩上下搓了搓：“水姨，这不是没事儿了嘛，我们都在呢，别怕啊~”

水姨叹气：“几辈子修来的福认识你们这帮孩子，要不是小徐……呜呜……”说着她又控制不住哽咽起来。

初恋忙开玩笑：“您在燕城就是小九的亲姨，他那么喜欢小九，还不得哈着您点儿，他人高脚大的，您要是给他穿小鞋他可就走不了道儿了~”

岔开话题，水姨慢慢恢复平静：“我早就看出他惦记九丫头，我不知道他以前什么样，但在我眼皮子底下的时候对九丫头倒是没二心，诶？我可不是因为他给你叔垫钱才替他说好话的啊~真在意一个人，眼神骗不了人，我头回见他就知道他揣的什么心思。”

初恋呵呵笑：“敢情您还是个情感专家啊？那回头我相中谁了也拉到您面前您给掌掌眼，帮我把把关。”

水姨眉目舒展些许：“姑娘家家的，可不好主动，你得等着人来追你，咱得端着~”

两人又聊了会儿，每次重症监护区的大铁门打开，水姨都会疾步上前朝里望望，即使知道什么都看不见。

‘嗡嗡嗡~’窦逍给初恋打来电话：“喂！姐们儿~哪儿呢？给你介绍个大单。”

初恋直说：“医院呢，李叔昨晚脑溢血，小徐给送来的，这会儿他忙去了，我来接班。”

窦逍惊诧：“哟！出这么大事儿怎么都不言语啊！嘴都够严的啊，在哪儿我过去找你！”

窦逍和送护理物料的伙计前后脚到的，初恋身上没现金，大哥不方便收转账，最后还是窦逍给的。

初恋劝水姨：“水姨，咱先撤吧，这也不让进，您回家歇会儿，下午万一让探视咱再来。”

三人回到胡同口在老李家面馆随便垫吧一口，窦逍跟着初恋回了小院儿。

“你歇会儿，我昨儿熬了一宿，冲个澡马上出来。”初恋让窦逍自己招呼自己。

不多时，初恋穿了件宽松随意的t恤，披散着微湿的头发走出卧室。

窦逍随意一瞥，看见她光洁绚烂的花臂不禁心里一紧。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初恋不施粉黛的样子，少了平日的骄横，多了几分清纯，干干净净的脸仿若透明的初恋。

她端着手机边走边说着什么，随意坐在沙发侧面，盘起腿儿微微倾斜着头，浅棕色的头发如黄昏的瀑布，倾泻而下。

“你听到没？你收一下。”窦逍短暂失聪后听到初恋说了这么几个字儿。

“嗯？收什么？”窦逍随意后靠，掩饰刚刚的失神。

“护理用品的钱啊，转给你了。”

窦逍蹙眉：“别寒碜我了行嘛？！咱要是连这点儿钱都非算清不可，刚刚你洗澡的时候我就该破门而入。”

初恋翻了个白眼：“随便你，爱要不要，别回头跟你九妹告状说我贪小便宜欠债不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