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能祭朱棣,能祭朱权和崇祯,当然也要祭朱元璋,在这里发现洪武神像,李定安一点都不奇怪。
他就是有点感慨朱权为道士,崇祯为太阳神,朱棣为真武大帝,朱元璋又成了佛祖……为立这些神像,黄氏动了多少脑筋?
怅然一叹,他继续掀,剩下的几樽都是佛像,应该是慧能之后的青原行思、南岳怀仁等禅宗祖师。
就是有点奇怪,竟然没女的?
既然祭皇帝,也应该祭皇后才对,大不了再动点心思,雕成女菩萨或道教女神仙的形像,也不会有人怀疑……
陈静姝也有点奇怪“怎么没有如来和观音?”
“禅宗属大乘,教义为‘人人皆可成佛’,禅宗宗旨又为‘见性成佛’,所以不讲究这个,认也只认这六位……”
“八大山人修的是禅宗?”
“对,再准确点,他修的是不语禅,出自禅宗的‘开口便错,动念即乖’……”
陈静姝默然,又悠然一叹你这懂的……着实有点多!
“怎么了?”
“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好几天都不给我打一个电话?”
李定安愣了愣好像……确实有点关系。
因为要查资料,找线索,要学习,要分析……人的精力又有限,这边用的多了,那边当然就少了。
也不只是对事,对人也一样……
正找着借口,毫无来由的,脑海中就冒出于徽音的面孔。
李定安一个激灵。
见鬼了,这个时候也能想到这样的事情?
找宝藏……对,赶快找宝藏……
他用力的甩着脑袋,走向了那堆箱子。
很多,大小十余口,东西也很杂。有常见的僧袍冠带,有类似道家符牌之类的佛幡,也有状似宝塔的经幢。
小件也有,莲灯、皮鼓、铜磬、云板、齿木、竹篦、法镙、戒体箱、以及漆铜粉的金刚杵。
有新有旧,有大有小,眼花瞭乱。
如走马观花,边转边看,走着走着,李定安不动了。
四个铁罐子!
应该是抹过油,通体幽黑,锃光乌亮,就底足稍有点上锈的迹像
三圆一方,三只圆的都长的差不多,都是半米高,都像是高脚罐,又像加了盖的铜火锅。
区别也有,一只带双耳,一只盖顶为钮,别一只则是环。三件东西的纹样也不同,分别是蟠虺、蟠螭、麒麟。
方的稍大点,四条腿,下面连着底框,上面加了四道边,乍一看,像极了小方茶几上镶了个盒子。
这一只上,铭刻的是凤鸟纹。
“怎么了?”
看他站着不动,陈静姝也走了过来,眼睛眯了眯“看着像礼器,但纹样不对,器形也不对!”
确实不对,但要是对了,黄氏就完了。
“顶为钮的是‘登’,顶为环的是‘豆’,有两耳的‘簋’,方的是‘簠’。自商周起,这四样就为祭祀天子与诸候的礼器,但‘登’纹的是回形纹,而非蟠螭,‘豆’纹的是方胜纹,而非麒麟,簋纹的是云雷,而非蟠虺,簠纹的是波涛……
大致汉以后,铜成为货币,这类礼器逐渐转向铁器转化,到唐之后又演变成瓷器,包括器形也在转化。到明代,这几类已彻底转化为陶瓷的罐、盘、盒、盂,且只能是单色瓷。
黄氏当然不敢用,也不敢造这些东西,就只能复古,更不敢刻本身就代表这些礼器的纹样,就只能借喻。但不管怎么借,这里至少祭祀有四位帝、后两男两女。”
“朱元璋、朱棣、马皇后、徐皇后?”
“大概率是!”李定安笑了笑,“但皇室礼器是别想了!”
陈静姝稍稍一怔,随即了然。
这些都是黄氏私自营造的,并非出自大明宝源局、营缮所等这种专造内廷用具的机构,自然称不上“皇室”。
确实算礼器,但价值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不过没关系,就算一件都找不到也无所谓就刚刚两樽帝王神像、这四件礼器,再加这么多法器,开个小型博物馆绰绰有余,到时生意肯定爆火……”
“啊,真开?”
“不然怎么办?左一个李专家,右一个李老师,书记市长亲自上门都不止一次,一把全搂走,着实有点不地道……”
陈静姝笑了笑,又点点头,“那就开!”
“再看看,要没什么发现就先回去,等有时间再仔细找。”
“那这里呢?”
“我给阿珍打电话了,他下午就到,让他帮忙看着!”
两人继续看。
满满两箱子书,大都是佛教典籍,少部分道家科仪,全部都是刻本。
保存的也还行,铺了防潮剂,又洒了驱虫粉。
大致翻了翻,几乎全是清代刻本。
肯定有价值,但比起朱鹤印、冲和谱,就是小巫见大巫。
三箱子拓片,大都是从九华山、龙虎山拓回来的佛经和道经。
还有一箱,箱盖上有红字,写的是“宗教神仙画像”,清单上也有。揭开盖再看,二十多个长条形的布袋,有粗有细。
李定安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最后一箱了,看完就走!”
陈静姝也有些失望,四处看了看“没有宝藏?”
“肯定不在这,要不然早被人发现了!也可能早就花完了,更说不定,本来就没什么宝藏!”
陈静姝哑然。
要是没有,林子良为什么会挖那么多年?
包括水神庙中的玉琴、八大山人的狗、李定安找到的玉圭、玉佩,以及从前到后,查到的那么多的线索。
肯定有宝藏!
但像他说的,不一定就藏在这……
“是不是很失望?”
“真没有!”李定安很是无所谓,“既便再什么都没有,也赚够多了,至少上亿。”
“就朱鹤印,值不了那么多?”
“哦,刚才老王和小孙在,我就没说上面有一块明成祖赐给朱权的令牌,朱棣御笔,还有一整套《太正音谱》,再加上之前的朱鹤印,双连印、玉圭、佩玉……你算。”
真上亿了?
但与宝藏相比,感觉还是有点少……
“别灰心!说不定运气好,就能翻出来一件圣旨什么的?”
“怎么可能!”陈静姝不由失笑,“既便有,也早被人拿走了!”
李定安呲着牙笑“万一呢?”
与此同时,他顺手取出一件。
不得不说,当地宗教和文旅部门还是很细心的先套了防潮的塑布,又套了吸水的棉布,还有淡淡的药粉味,肯定是防虫防鼠的。
至于那爷俩……地上的灰都能没过鞋底,可见几月甚至一年了都没进来过……
拆开袋子,展开绢本的画轴,画的是达摩。
画风粗犷,笔画简练,神情狠厉,眼神中隐露锋芒。
好好的禅宗祖师,却画的眼带凶光?
暗暗狐疑,李定安展开第二卷,这次是慧能,还是绢本,风格依旧,但人物的表情几近狰狞,已不是凶,而是满脸杀气。
这是神像,怎么个个都画的跟仇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