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程痛心的闭上眼睛,没有去怪罪绛云,至少,绛云不曾背叛过她。只问了句:“怎么可能?和喜说你们是一起长大的,难道和喜也是……”
绛云摇着头:“和喜不是。跟和喜和贵一起长大的是奴婢的双胞胎妹妹,姐姐在兵乱中丧生后,奴婢才顶替了姐姐的身份。”绛云看了眼宋云程惊疑的神色,将所有的事情全盘拖出:“娘亲被掳去戎狄被糟蹋后怀上了身孕,忍辱负重将我们姐妹生了下来。娘亲生我们姐妹那天,戎狄人早已在暗中盯着,母亲刚一生下我,我就被戎狄人抱走了。等着戎狄人抱着我离开之后,妹妹才生出来。从小,我就被是被当做细作来训练,从未享受过半点温情……”
绛云在蝶蝶絮絮的说着她在戎狄的那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宋云程也明白这种时候被当做棋子训练的人,又岂会得半点人间温情,绛云以前过的日子有多苦多冰冷,她能想象得到一二。
“那时候,蒋少将军正带领着蒋家军和戎狄交战,戎狄节节败退,是我暗中偷了蒋少将军的防御图,还有平日里我在蒋少将军跟前端茶倒水,听他说了许多对军法子,全都告诉了戎狄,才让戎狄得以改变一时的败势,转危为安。后来,进宫之后,也曾透露过不少宫里的消息给戎狄族……”绛云一五一十的交代着她作为细作传达了多少消息给戎狄,还有近一次戎狄跟大齐的交战之中,大齐节节败退,也有她送了消息的缘故。
宋云程看着一脸平静的绛云,问道:“你是怎么被萧淑妃发现的?”
“送消息的时候,被玉春撞见。”绛云回答道。
宋云程微微皱眉,生出怒气来,她以为绛云跟她坦白细作的身份,是绛云早已觉悟,没想到如今还在为戎狄卖命。宋云程怒声质问道:“你这回送的是什么消息出去?”
绛云抬头看着宋云程,嘴角蠕动着缓慢的道:“摄政王中毒至深,命不久矣……”
宋云程陡然一惊,睁大着眼睛看着绛云,有些不敢相信,绛云是再清楚不过有宋云程在,沈越这几年都不会出什么大碍,所以,绛云送出去的是假消息,她已经背叛了戎狄。
“奴婢若是长久不送消息出去,戎狄人便会怀疑奴婢叛变而杀死奴婢,奴婢只好将假消息传给他们,戎狄在宫里没有其他的人,他们无法查证奴婢给的消息是真还是假。”绛云解释道。
绛云这样的法子能忙得了一时,可终究不是长久的法子。看了眼绛云这浑身的伤,宋云程叹了声又问:“你为什么要背叛戎狄?”
“奴婢的父亲是戎狄的九王爷,九王爷的后院里有很多女人,大多数女人是从大齐边境的游牧里抢去,九王爷强暴她们,等她们生下孩子就将孩子抱走当细作训练,奴婢只是众多人之中的一个。在戎狄从未有人关心过奴婢,可是在大齐,和喜、和贵,还有蒋少将军和贵妃娘娘都真心对待奴婢,关心奴婢。奴婢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妹妹的时候,她看奴婢的第一眼就叫‘姐姐,娘亲好想你。’人心都是肉做,奴婢分得清谁好谁坏,不想拥有了朋友和亲人再失去。”绛云说完,满是酸楚,被当做细训练的苦楚比如今被萧淑妃严刑逼供要多数倍。
“摄政王知道了吗?”宋云程问道。
绛云点了头:“奴婢已经戎狄在京城的消息联络点都告诉了王爷,王爷已经派人去处理此事。”
宋云程点着头,绛云的身份已经暴露,戎狄人绝不会再让她活着。除却绛云是细作的身份,期间还透露过不少消息给戎狄,可是绛云从未背叛过她,相处近三年,她早已将绛云当做自己的亲妹妹看待。从萧宜笙那儿听说绛云是戎狄细作的时候,宋云程就想过若绛云真是细作,她只会将绛云赶出皇宫,任由生灭。
何况此时绛云已经改过,无论如何她都要保绛云一条命。
宋云程想了一会儿,道:“绛云的名字是你进宫后才取的,如今我想再给你换个名字,就叫静姝,明儿我让如尘送你去摄政王妃那儿去静养,也好陪着王妃说说话解闷。”
“主子,这是要赶奴婢走?”绛云眼中含泪问道。
宋云程在床榻前坐下,替绛云盖了盖被子,疼惜的道:“你这是说的什么傻话,你可记得我同你说过,我一直把你当亲人看待,你就是我的妹妹,即便你做错了事我也不会怪你的。戎狄族在京城的细作都出了事,戎狄那儿不会放过你。宫里有个习俗,改了名字,之前的名字就报死亡。”
改名字报死亡这事之前绛云告诉宋云程,那会儿绛云跟宋云程说起大齐太祖皇帝时,不愿让嫔妃皇子过得太奢华,每个宫伺候宫女太监人数都少,只是太祖皇帝又是个好面子的人,怕天下人知道皇帝嫔妃过得太寒酸,连伺候的宫人都如此之少,便想了个法子,让宫人改个名便算是新入宫的人,等过些时候,陆续给之前用过的名字报死亡。如此一来,表面上看每年选进宫的宫人有上千人,其实不过三五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