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鬼丫头,倒是盘算得不错。”
虞维音啜饮着姜汤,低声道。
“那日为帮你解惑,我让邵漠去寻了阳明道士,才做出五帝钱这个局。但道观中人,向来不问红尘是非,自那日后,他已闭门谢客,不再见任何香客。也是爹如此无心纠缠此事,若是有心,我们哪儿瞒得过他”
叹一口气。
“也是我今日未曾思量,着了红衫,才给那梁氏抓了把柄,往后你我都要注意了。”
杳香点头,主仆二人无话,在窗前看了半晌雨景,各怀心事。
因赵氏父母无力摆设殡葬等事,虞颂便将女儿女婿的尸首从赵宅领回,待入殓后,在虞府大设丧事。
桐城内大多与虞府有交集的府邸,均往来吊唁致奠,哭诵如仪。
灵堂内,幔帐飘飞。
厅堂正中,设一幅遮蔽灵柩的白布云头大帐幔,幔前摆有灵桌,桌上供奉灵牌、供品,桌前陈列香筒、香炉。
白烛燃烧,闪烁微光。
虞维音亦着素服,在灵堂烧纸,脸上红疹虽已痊愈,仍戴着素色面纱。
杳香跟在她身侧,与她一同燃香、烧纸钱。
主仆二人面色平静,并不似梁氏那般嚎啕痛哭,捶胸顿足,只淡淡垂眸盯着铜炉内燃着的火星。
但虞维音即便垂眸,余光也未放过梁氏那般的动静。
瞥见她摇晃着,由使女搀扶而来,虞维音已抬起头,凤眸里涌过一丝冷然。
如今,父亲正在前院宴酬前来致奠的宾客,灵堂中只剩些女眷。
而此时此刻,梁氏又径直往她而来。
难不成,梁氏想要在灵堂上让她难堪
这个念头一过,虞维音猛地拉着杳香站起身来,凝着梁氏凄厉的面庞,冷冷问:“姨娘有何赐教”
梁氏未答,只哎哟大哭起来。
招揽着四面八方的人闻声而至,才大声叫苦叫屈地喊道:
“谁人府上有丧,不得哭一哭,嚎两嗓子!咱们府上的虞大小姐,却是恁地冷心肠,妹妹和妹夫遭歹人杀害,她连日来一滴眼泪儿也没有,这叫什么姊妹这简直比陌路人还不如啊!大家伙儿见了,好歹给我评评理!”
梁氏身边聚满的,竟全是澧县的女眷,又兼赵氏父母也在内,听了她的话,便都大叫大嚷起来。
“前时便听说,虞府大小姐与二小姐素来不睦,大小姐时时刻刻要争高掐尖,一点儿都容不下二小姐,二小姐的死,怕是跟大小姐脱不了干系!”
“是啊,那姑爷先前就是喜欢二小姐的,听闻也是大小姐不肯放手,才搅弄得二小姐两口儿一波三折,二小姐碰上这么个嫡姐,实在是命苦啊!”
“二小姐死得那么惨!今儿个便拼了这条命,咱们这些女眷也得替二小姐报个仇,把这黑心肝的大小姐打个半死!”
群情激愤,话赶话,一句比一句离谱。
到最后,众人已全都将矛头对准了虞维音。
那些人如恶狼,一个个拿眼珠子瞪过来,在梁氏的带领下,伸着手便要上前掐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