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顾啊,好久没给你电话了,这不是想你了嘛有空到我们轧钢厂视察视察,给点指导意见啊”接着李怀德就开始拉关系套近乎了。
老顾一听这套话,脑壳就疼了起来。
得又是一个要物资的来了。
这些套路他太熟悉了,闭着眼睛他都能背出三五套来,没几个有新鲜花样的。
果不其然,客套完后,李怀德这边就开始说正事了。
“老顾啊,你也知道咱轧钢厂的情况,厂里的职工基本上都是从事重体力工作,这营养要是跟不上,很容易出问题的”
李怀德此时隔着电话筒就跟顾厂长演上了,什么轧钢厂的工人多么多么惨,多么多么苦,就差声泪俱下了。
“麻烦你帮个忙,我也不要多,三万斤!就三万斤计划外的肉骨头!我也知道你们肉联厂困难,也不要你鲜肉,你给我点肉骨头,暂时挺过这个难关就行,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只要能办到的,我们轧钢厂绝无二话”
顾厂长听了李怀德的要求,不禁眉头狂跳,三万斤肉骨头,还真敢开口。
现在别说三万斤肉骨头了,就是三百斤剔干净了的骨头他都没有。
整个帝都大大小小数百家单位,全指着他们几家肉联厂,现在偌大一个第五肉联厂,连家禽、牲畜的宰杀任务都没多少,他又上哪去给李怀德弄三万斤肉骨头。
别说肉骨头了,现在就是骨头渣子都被关系硬的单位预定了,哪还有什么计划外的油水。
顾厂长头疼不已,拒绝不是,不拒绝又不是,里外都讨不了好。
这种情况顾厂长也应付了一段时间了,也算有经验,只见他犹豫了片刻,眼珠子一转,将话筒放远,然后找来一张空白纸张,就对着话筒就揉了起来。
“喀次喀次”
“喂喂喂老李?听得见吗?”然后“喀察”一声,电话就给他挂断了。
紧接着电话线一拔,直接摆烂下班,爱咋咋底
“喂?喂喂老顾老顾?”
“我淦!!”
李怀德恼怒地将电话筒一扔,顾不得办公室还有人,直接破口大骂。
“个勾儿的酒桌上个个称兄道弟,恨不得同穿一条裤子,现在有事求到头上了,就踏麻的装聋作哑,拿这种套路湖弄我,他嬢的愣大个厂长,连根骨头都不给我¥”
一旁的小吴见李怀德怒气冲天,也不敢说话,缩这个脑袋,老老实实地站在一旁,等他熄火。
骂了有两分钟,李怀德才停了下来,勐喘了几口气,抓起桌上的搪瓷管狠狠地灌了一口茶水。
其实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肉联厂的级别和轧钢厂一样都是厅级单位,但在物资贵乏的年月,人家可比轧钢厂吃香,妥妥的见人高一头,人家愿意搭理你就搭理你,不愿意搭理你,你也没办法。
计划外物资是有,但人家也不多,拿不拿得到,最终还是得看关系、跟脚硬不硬,自家人知自家事,李怀德也只能嘴上骂两句。
发泄完怒气,李怀德这才想起小吴还在,于是深吸了一口气,正了正衣衫,调整情绪道:“小吴啊,没事,文件先放我这儿,回头我再想想办法就是。”
“是,厂长。”小吴应了一声,转身出门。
就在小吴刚要走到门口的时候,李怀德忽然想起来自己好像还有其他渠道来着,压根没必要舔着个脸去求人呀。
于是他一拍手,连忙叫住了小吴:“诶等等,小吴,你去把保卫科李副科喊来,我有事找他。”
“好的,厂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