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 23 章(捉虫) 刘邦险些一口气……(2 / 2)

天幕上的女子身影逐渐消散。

【有人或许会说,这是因为吕后干政给后面的君主造成了极大的阴影,所以他们极力打压女子的生存空间,甚至做出去母留子的事情来,只要女人乖巧,听话,温顺,他们就不会打压女人了。】

【对于这样的说法,up主有不同意见,举个例子,依旧是李唐皇室。】

【众所周知,李唐皇室的太子之争的惨烈是华夏史的独一份,身为皇子,你不仅要跟自己的兄弟争,你还得跟自己的姐妹争,自己的姑姑,甚至自己的母亲争。】

【可其他朝代的皇子呢,只需要打败自己的兄弟就能继承皇位了。】

刘盈有一瞬的恍惚。

——要跟姐妹姑姑甚至母亲争

【这种情况下,既得利益者掌权者愿意让女人拥有继承权才是有了鬼。】

【谁舍得把自己能拿到的东西拱手相让呢】

“可,这样也保证了自己的家业不会被外人占领啊!”

“要是没儿子,女儿再没有继承权,那自己辛辛苦苦一辈子打拼出来的东西不是白白送给别人了吗”

“我宁愿给我女儿,也不愿意便宜外人!”

“我呸!”

吕鬚气不打一处来,“我就愿意把东西留给我女儿!”

“女婿算什么东西个个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吕鬚听到这种话便来火,天幕之前说的很清楚,吕氏一族被诛杀的导火线就是她的好女婿说他们吕家要造反,然后振臂一呼让各地诸侯发兵勤王。

之后的事情便更了不得了,手里领了五千兵,便剁了她吕家的人,不像是她女儿的夫婿,更像是他们吕家的讨命鬼。

彭越突然不想看热闹了,他回头看着毫无怨言尽心尽力照顾着自己的彭夫人,心里莫名难受,“幸好,你我子女双全,不至于我死之后你受旁人苛刻。”

“夫君说的是。”

彭夫人淡淡接话。

“听到了吗”

“既得利益者。”

吕后依旧平静,哪怕口出讥讽,但她面上仍是没有表情。

——她并不意外天幕的话,甚至心里还有更坏的预感。

“陛下要我做九州天下的皇后。”

“要我制衡朝堂,剪除功臣。”

“要我在群狼环伺下护住太子与众皇子,更要我在陛下百年之后让刘氏江山永固。”

“我做到了,没有辜负陛下对我期望。”

“可结果呢”

“结果是我的子孙被屠之一空。”

“是我吕氏亲眷无一生还。”

“是我吕雉被骂了千年恶毒,女主干政为世人笑柄!”

“既如此,我要盈儿做太子做什么”

“我护你的大汉江山做什么”

“陛下请拿走。”

“您爱立赵王立赵王,您爱立戚夫人立戚夫人,从此与我再无干系。”

吕后俯身捡起被刘邦仍在地上的诏书,再次丢到刘邦怀里,“陛下,行诏吧。”

“我恶毒狠辣,盈儿懦弱无能,担不起汉家天下的重任。”

“我不行诏!”

刘邦抓起诏书扔在地上,气得太狠,他还拿脚踩了踩,“你能不能不要在这种事情上置气”

“我爱子爱妾都被你杀了,我还没说什么,你倒先委屈上了当然,我不是指责你。”

吕雉目光看过来,刘邦立即改了话,“也不是夸你做得对。我的意思是,咱俩都别计较了,好好琢磨一下,怎么才能避免这一切。”

“我知道你委屈。”

“但一切还没发生,一切都来得及。”

刘邦从小秤上起身,双手扶着吕雉肩膀,像他们刚成婚一般,彼此依靠,彼此帮扶,携手共度人生一个又一个难关,“娥姁,我需要你。”

“别再跟我闹脾气了,成不”

吕雉静了一瞬。

像是在认真思考他的话,面前女子难得没有再说戳他心窝子的话,他心里稍稍松了口气,知晓自家婆娘从来顾全大局,万不会在这种事情上不管不问。

今日对他发脾气,是气狠了,伤透了,才会说出废太子废皇后的荒唐话。

果不其然,他的发妻果然在他的注视下缓缓开口,“我并非与陛下闹脾气,而是想替自己讨个公道。”

“我知道,我知道。”

刘邦一叠声答应,“我的娥姁受委屈了,都怪陈平周勃不做人,你放心,我定会替你出气,绝不给他们屠戮你子孙后代的机会。”

但他的发妻似乎并不纠结这件事,而是拿起另外一道诏书,“陛下既然不想发那道诏书,便发这一道。”

绢帛在他面前打开,里面的字迹跃入眼帘,刘邦瞳孔骤缩,险些一口气上不来——

吕雉要帝后临朝,要加封鲁元,要天下女子皆有继承权,皆可参加科举,皆可入仕为官。

——她已经不满足等他死后再大权独揽,她现在便想万千尊荣于一身。

“陛下百年之后,我虽临朝称制护住了大汉江山,可也终究为人所诟病,说我女主干政,雌鸡化雄。”

吕雉拿着诏书,放在刘邦面前,“既如此,陛下倒不如把该给我的东西全给我。”

她大概能猜得到,阿武能以女子之身登基,除却自己手段过人外,高宗的态度也十分重要,必是高宗在临死之前交代了什么,阿武才敢肆无忌惮废立天子,甚至到最后自己位尊九五。

她若学阿武,则必要拿到刘邦的保证,这样哪怕她后继无人,后面的天子也不敢清算她。

——她掌权是刘邦允许的,清算她便是清算刘邦,世上有清算太后的先例,可没有清算开国君主的先例。

“若不然,我凭什么在陛下百年之后冒着被族灭的风险让汉家天下握于刘氏宗族手中”

吕后声音不急不缓。

“公主殿下,到了。”

吕释之命人停下马车,一手掀开轿帘,另一只手递了过去。

轿帘被掀开,外面的景象闯入视线,这显然不是什么高雅之所,暧昧灯光下,有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年轻女子在招揽客人。

鲁元蹙了蹙眉,扶着吕释之的胳膊下了马车,“玉翁主约在这里”

“不错。”

吕释之颔首,“此地为烟花之地,更是教九流汇聚之地,会面地点约在此处,只怕这位翁主名副其实。”

他比鲁元更不满意这个地方。

淮南王府的人前来通知时,他反复确认了好几次,若不是皇后之命不容抗拒,他听到这种地方便掉头就走。

——烟花之所岂是翁主与公主能待的地方

英布的女儿着实荒唐!

“玉翁主既然约在这里,便有她的理由。”

鲁元拢了下衣袖,“倒是舅舅,不该因场地身份而轻视翁主。”

“需知玉翁主乃是淮南王爱女,能左右淮南王主意的人,更是咱们此行成功与否的关键,而不是什么无知妇人。”

“还是说,舅舅觉得翁主是女子,纵然她是淮南王之女,纵然她聪明过人,但身为女子,便是名副其实不过如此”

鲁元含笑看着吕释之,声音温温柔柔,话却绵里藏针。

吕释之心里咯噔一下。

——他这位一向好脾气的外甥女怎突然改了性子

面上还带着笑,可话却让他没法接。

“是,臣不该胡乱揣测玉翁主。”

虽不知什么原因,但吕释之一向的谨慎让他迅速拱手认错。

“舅舅又错了。”

鲁元声音和煦,面带浅笑,“是舅舅不该乱加揣测女人。”

吕释之身体一僵,这才明白问题所在。

公主根本不是为了他评价英玉的事情斥责他,而是借英玉之事敲打他。

——舅舅,时代变了。

她不是娇滴滴的弱女子,而是淮南之行的主导者,未来搅弄朝局的风云者,她不允许他因她是女子之身而有分毫看轻她。

“臣——知罪。”

吕释之单膝跪地。

楼上的英玉看到这一幕,轻轻笑了起来。

——鲁元公主是位妙人,妙到她听到自己野心疯狂膨胀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