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残破不堪的办公楼中一瘸一拐地走出一个人,陈宇星依稀还能认出这个人。他叫王小小,原先是矿场办公区所在村子的村民,后来做了采煤工,在一次冒顶事故中失去了一条腿,出事后他老婆和别人跑了,他孑然一身,无依无靠,矿场为了照顾他的生活,让他做了这个大院的看门人,可以和干部他一起吃食堂,剩菜剩饭,够他早晚吃的了。
他的实际年龄也就四十岁,却已经两鬓斑白,黑漆漆的脸上布满岁月的痕迹。他看到一群衣衫光鲜、威风凛凛的人下了车,略显紧张地问道:
“你们找谁?”
王小小的假肢用了有近十年了吧,现在使用起来更不灵活了,从王小小的面部表情看,应该十分的痛苦,陈宇星默默地想到。
省委办公厅主任徐阳正要上前答话,陈宇星摆手阻止了他。
“王大哥,你不认识我了吗?”
陈宇星迎向行走困难的王小小,在他身前两米左右的地方站定,笑眯眯地看着,历尽了人世沧桑的看门人。
王小小眯着眼睛看了一会陈宇星,茫然地摇了摇头。陈宇星从气质到身高、体型和六、七年前有了明显的不同,那时候他还是一个青涩的小男孩,而现在却是成熟稳重的国家大员,这个连新阜市都很少去,没见过世面的看门人,怎么可能认得出他来。
“王大哥,还记得七年前在这里实习了一个月的陈宇星吗?”
陈宇星又上前两步,握住王小小那布满老茧的双手。轻轻摇了摇。
站在陈宇星身后的徐阳,眼皮不自觉地跳动了一下,这个潦倒的残疾人,陈书记对他的尊敬可是不一般。他心里感慨万端。能受得起陈书记这轻轻摇动握手方式的,在辽东全境还没有一个人,即使辽东大军区的司令员。也是摇动手臂的一方。现在,陈书记却对这个普通到卑微的看门人使了出来,并且还是那么的自然、亲切。
王小小又摇头。陈宇星没有再追问,也没有再给出提示,而是依然握着他的一只手。
“王大哥,我今天和朋友从这边路过,就过来看看我工作过的地方,不会打扰你吧?你最近身体怎么样?这里还有其他人吗?”
“不打扰,不打扰,我好像想起你了。我吗。还是那样,不死不活。这里已经没有人了,矿场还有一个善后工作组,但不在这里办公,搬到县里去了。你们请屋里坐。”
王小小拖着一条残腿,向屋里让众人。陈宇星没管王小小是真想起了他,还是客气的话。扶着他的一条胳膊,向一楼大门旁门窗玻璃还算完整的房间走去。
在王小小请大家进屋休息前,候龙涛已经指挥他的秘书和司机先一步进了楼门洞。陈卫东也指挥两个机器人保镖进了楼房。他们是进去做前期的安保工作的。
陈宇星和王小小进了他的小屋,小屋里有一台29寸的老式电视机,还有一张床和一个大衣柜,除此以外。再无其他的家具了,20多平方米的房子中间,有一个铸铁的炉子,炉子上是一个铝制水壶。呼呼地向外冒着热气,炉子和一节节铁皮烟筒连在一起,从玻璃窗伸到屋外。房间里的温度很高,即使这里煤炭资源枯竭了,也不缺自己使用的煤,到外面原来的储煤场,挖一锹,就都是煤。所以炉火一天二十四小时烧的旺旺的。
其他人都没有跟着进屋,站在了走廊里和楼外面。王小小也没有再让其他人,他再愚笨,也看出了,陈宇星是这伙人的头。
陈宇星聊了一会王小小的近况,又询问了一遍他在此实习时的矿场领导和同事们的情况。王小小这时才真正想起了,来矿场实习时腼腆而寡言的大学生陈宇星。
“王大哥,那个在医务所的楚晶晶现在去那了?”
陈宇星问出这句话时,心里却有一点点小紧张,心跳加快了不少。
“她呀,哎。你实习走了以后,没两个月就出了事,矿区派出所有个叫张保国的警察你应该见过吧。”
陈宇星点了点头,他对这个人有印象,当时这个家伙还警告过他,做人要有眼力架。
“张保国总是来缠她,有一天晚上,这个家伙不知怎么就进了三楼,我也没看住。楚大夫用水果刀刺伤了他,结果被判了两年,缓期,之后又被矿里开除了,丈夫也和她离婚了,挺惨的!”
陈宇星的血液,“腾”地一下冲上了脑子,脸涨的通红。他语速急促的追问王小小。
“怎么回事?”
“其实,这事谁都明白,张保国是要强女干楚大夫,楚大夫反抗刺伤了张保国,可是法院不是这么判的。具体怎么说的,我也说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