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轻叹了口气,楚昊宇接着说道:“其实,曾跟随父皇打江山的老将军,现今大都老矣。方伯伯,罗大帅,西北大都督陈定远陈老将军,神策尉主将张霄张老将军,还有边军徐重楼许将军、狄海英狄将军,这些年相继辞世。神武尉主将程老将军,兵部侍郎陈将军,京城三营的周敏周将军、王知轩王将军等等都已隐退,且大都卧病在榻。当年漠北之战,也仅剩方林方将军、神机尉侯将军尚在朝堂,方将军执掌兵部,侯将军为门下侍中。”
话到此处又是一顿,楚昊宇摇头说道:“当年出征漠北之前,罗尚书已上书大哥,等漠北大胜便辞官归隐,用一场大胜结束自己的戎马生涯。大哥不忍推辞罗大帅的请求,本意是要神威尉程将军接任兵部尚书,不想程将军身受重伤一身武功几乎被废,只能调神机尉侯将军入京统领兵部,方将军则留在漠北成为西北大都督,至于程将军,本要辞官疗伤,大哥却调他入江南道任都指挥使。都指挥使统领一道兵马,然如今天下太平并非要职,大哥此举故是想程将军安心养伤,另外就是为了钱家。”
陈芳菲听懂了楚昊宇前面那些话,却不懂最后一句,不过她很聪明的没有开口,而是耐性听着。摇摇头,楚昊宇继续说道:“钱家生意做的太大了,遍及天下,到了朝廷都忌惮的地步。当传出钱老爷子卧病在榻的消息,大哥便调沈大人和程将军入江南,可不想钱老爷子不过是以退为进,且硬撑了近十年。”
这刻,陈芳菲如何不知道圣上派楚昊宇入江南的目的,可还是问道:“莫非夫君入江南也与钱家有关?”
点点头,楚昊宇也不瞒他,张口说道:“现在钱老爷子病危,钱家已成为风暴中心,钱家、我楚家,天刺逆贼,甚至还有其他世家,免不了生出是非。我这次出京,正是为钱家,只是迄今为止,我都没能看透钱老爷子的布局,连大哥的意思也模糊的很,就像这刘吉中,他是程将军的老部下,调他为彭城大营主将,明显是在策应程将军,可将近十年过去,沈都督还在江南,刘吉中还在彭城,大哥似乎在等什么。”拉长的声音中,楚昊宇缓声说道:“我熟悉大哥的性子,喜欢借势而为,没有条件就去创造条件,可这次竟苦苦等了近十年,此事有些怪。”
看楚昊宇一脸沉思,陈芳菲轻吐道:“夫君,治大国若烹小鲜,圣上大才,或许正在缓缓图之。”
摇摇头,楚昊宇沉声说道:“你所说也不差,只是时间拖的越久,变数越多。十年,你知道十年能发生多少事情?沈大人大才,且与大哥相识数十年私交甚好,若非被困江南道,怕已位居朝廷中枢。再者像刘吉中,在彭城大营这位位子上坐了近十年苦苦得不到升迁,这才来讨好本王,甚至费了偌大心思去讨好彤儿一个小娃娃,要知道到了他们这个位置,每进一步都极为困难,说是争得头破血流也不为过。”话到最后,楚昊宇眉头紧皱,一脸思索神色。
这次,陈芳菲没有出口,只是静静靠在楚昊宇怀中,似想用一腔柔情来融化楚昊宇,船舱内一片安静。不知过了多久,楚昊宇似在突然间想到了什么,眼中猛然爆射出两道寒光,而察觉到楚昊宇的气息变化,陈芳菲轻声问道:“夫君,可是想到了什么?”
楚昊宇点点头却没有答她,而是冲陈芳菲说道:“芳菲,你看着彤儿,我找周兄去。”
周褚正坐在甲板上看楚若彤和周青悠玩闹,脸上不时有笑容浮现,只是看楚昊宇大步而来就知道他有事情,笑问道:“七公子,何事如此着急?”
楚昊宇在周褚身侧坐了下去,张口说道:“他们玩的小瓷人都是刘吉中送的,刘吉中是彭城大营主将,在这个位子上坐了将近十年,出身神武尉,乃是程将军的老部下。”
顿时,周褚脸上的笑容已经散去,思索着楚昊宇话中的意思。送礼自然是为了讨好楚昊宇这位朝廷亲王,因为他已经在彭城大营这个位子上坐了十年,十年前跟随程将军才调至彭城,那就是圣上对付钱家的一枚棋子。想到这里,周褚似抓到了什么,思索良久张口说道:“七公子是指钱家生出了变故?”
看周褚瞬间便猜透自己的意思,楚昊宇脸上露出一抹笑意,道:“人心易变,我楚家乃是天下之主,刘吉中已为从三品的将军食朝廷俸禄且独领一军,十年过去尚且生出心思,更不要说隐藏在暗处的那些人?何况,钱不为将孔雪藏了三十年,三十年,多少人能等下去。”
在楚昊宇拉长的声音中,周褚眼中闪过一道光芒,随即便哈哈大笑起来,引得楚若彤和周青悠为之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