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刮了几日的狂风竟停了,皎洁的月光洒在洁白的雪地上,安静、祥和,天地一片静穆。
如此安静的夜里,似乎一切都已睡去,便是站在哨卡上的精兵也有些昏昏欲睡,两眼不住打颤,根本没有察觉到正在靠近灰色影子。
灰色的身影,是身着皮甲的斥候。老斥候做这些娴熟至极,整个人仿若一条蛇在在雪地上蜿蜒爬行,速度疾快却不曾有任何声响响起。
哒哒的脚步声,是巡守士兵路过所发出的声响,顿时,斥候立即停住身形将脑袋埋在雪中,而值守哨兵则立即清醒,两眼直视前方。
当脚步声消失,值守哨兵又松懈下来。也是,在这漠北草原,在如此大雪之中,有什么可担心的呢?可就是在这片刻的松懈,一柄匕首已插入咽喉,连尖叫声都不曾发出已经倒下,至死眼中都充满不敢相信。
快步接住倒下的哨兵,皮甲斥候悄无声音的将围栏打开,很快,一队甲士顺着缺口潜入草场。同样的事情,也在其他几处上演。
很快,狼营两千精锐便将守卫草场的大营围了起来。看到部下打来消息,常如海明白所有人都准备妥当,轻声喝道:“动手。”
大叫声中,常如海率先摸进了一营帐内,举起戎刀开始屠杀还在睡梦之中的狼部精锐。此刻,狼营甲士以一伍为单位,纷纷冲进营帐开始了屠杀。仅仅片刻工夫,刚才还安静祥和的夜空中已弥漫起浓郁的血腥味儿。
越骑尉是精锐中的精锐,不过狼部也非无能之辈,很快就有人发出了叫喊,而且这声音在眨眼功夫就连成片,让整个大营沸腾起来,同时间,更有急促的号角声响起,这是情况紧急的讯号。
听到号角声,常如海也不恼怒,大喝道:“大军列队冲击,杀!”
随着常如海的叫喊声,狼营两千精锐立即组成四个军阵,从四个方向向中间压了上去,沉重的脚步声,带起惊天的杀气,所过之处一片血腥。此刻,铁木部收集了大半年的草料已经着了起来,升腾的火焰,将半边天照得通亮,使得皎洁月光也黯然失色。
在号角声响起的一刻,孛日帖赤那已清醒过来,同时坐直了身体。孛日帖赤那五十上下,身材修长,腰板笔直,唇上蓄着一把刷子似的短鬓,肃然的脸庞上有种曾经历过长期艰苦岁月磨练出来的风霜。
仔细倾听号角声,尤其是其中的急促,孛日帖赤双目中精光闪烁,合着一张寒冰般的脸庞,仿若一匹惊醒过来的怒狼,严肃的令人害怕。站起身来,孛日帖赤那沉声喝道:“来人!”
随着孛日帖赤那的叫喊声,立即有侍卫走了进来,跪拜道:“见过族长。”
冷哼一声,孛日帖赤那沉声说道:“传令吾恩其,让他率领一千精兵赶往草场,不得有误。同时,传令其他大将,入帐议事。”
侍卫久在孛日帖赤那身侧,听出了族长心中的恼怒。不敢有任何犹豫,侍卫沉声答道:“末将得令。”说完后直接起身离去,出了营帐更是一路飞奔跑向吾恩其将军的营帐。
很快,大帐外便是一声号角想起。长长的号角声,这是大军集结讯号,顿时,整个铁木族大营沸腾起来,不时有急促的马蹄声响起。
这片刻功夫,孛日帖赤那已穿戴整齐坐在了大帐中铺有虎皮的椅子上,五指轻轻敲击着扶手,深邃的双眼内不时有寒光闪过。
孛日帖赤那出身贫穷,父母都是最低等的下人,年幼时候受尽族人的白眼和欺辱。等孛日帖赤那稍大一点,便一个人在漠北草原上流浪,有段时间甚至与野狼为伍,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遇到了巴赫尔。
那时,巴赫尔武功虽高也不过一少年罢了,看到有人竟然跟狼群混迹在一起,不由起了兴致,而且草原之上崇尚狼性,最后巴赫尔更是随着孛日帖赤那与狼群同行了一段时间。
这一路,巴赫尔收获颇深,也就传了孛日帖赤那一些功夫,只是受到资质限制,习武四十年,孛日帖赤那依旧没能突破先天境界。不过,孛日帖赤那虽没能突破先天,然而随着功夫的增长,对于危险的感知却是越来越准,也是这个原因,让他数次保住性命甚至做到一族之长。刚才的号角,恰让他感到不安和危机。
被号角声惊醒的一霎,孛日帖赤那突然生出一种从不曾有过的危机,那种感觉,让他整颗心都是一紧。端坐在椅子上,孛日帖赤那在想究竟何事会让他如此不安。
族内的?孛日帖赤那立即就给否认掉了。他出身虽贫寒,然而武功高强,再加上狼一样的直觉和手段,族中根本没人敢反对他。
其他部族?摇摇头,孛日帖赤那直接否认,即便他得罪了不少部族,可以狼军的威名,没有几个部族能吃掉他。何况,凭着他和巴赫尔的关系,在巴赫尔没死之前,根本没人敢动他。那么,危机也就只能来自草原之外。
想到这里,孛日帖赤那脑海中不由浮现楚鞑靼部金帐传下的令谕,令他出兵围剿入侵漠北大楚军队。看来,他们是来这里了,那么,派出去的三千精锐,想来也是凶多吉少。此刻,一阵浑厚的脚步声传来,将孛日帖赤那的思路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