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心神不宁。
最终,这一缕不宁化作了若隐若现的哭声。
林守溪听到了前方有哭声传来。
循着哭声走去,林守溪来到了山崖下的一个石洞外。
低矮的山洞黑漆漆的,门口有着几滴还未凝结的血,哭声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林守溪弯下腰走入山洞里。
洞穴的尽头,一个灰色衣裳的干瘦男孩蜷缩着身子,抱着剑缩在角落里,眼睛惊恐地睁着,泪流满面浑身发抖。
林守溪走近时,小男孩察觉到了他的到来。
“谁?!”
他整个人一凛,抬起头,本就绿豆大小的瞳孔又是一缩,“你……是人是鬼?”
“我是人。”林守溪回答。
小男孩半张着嘴,打量了他一会儿,片刻后不确定地问,“林……你是林守溪?”
“是我。”
短短三天,林守溪在杀妖院里已是人尽皆知的存在。
“小禾呢?小禾姑娘呢?她和你在一起吗?”小男孩连忙问。
“我们没在一起,孙副院让我们分头行动。”林守溪说。
小男孩立刻露出了失望的神色,“小禾姑娘在就好了,她这么厉害,一定能打败那妖怪的……”
“妖怪?”
“对!妖怪……那片林子里有妖怪!”小男孩语无伦次道“我,和我一起的同伴没逃出来,他……他应该已经被妖怪吃掉了……”
“孽池的妖浊不是都不厉害么?”林守溪问“你们为何不是对手?”
“不是妖浊,是真正的妖怪!”小男孩颤声道“有妖怪逃出来了……”
妖怪……林守溪立刻明白过来,应是某只妖物的封印松动,令它逃了出来。
“既然那片林子里有妖怪,你为什么不逃远点?”
“因为妖怪不敢出林子!它追过我,追到林子口就不追了,而且……”小男孩颤抖着掀起了自己的裤管,“我的腿……”
他卷起裤管,小腿外侧鲜血淋漓,皮肉翻卷,可见爪痕。
林守溪眉头微皱,他蹲下身子,伸出了手。
“你要做什么?”小男孩吓了一跳,以为他是妖怪变的,要杀了自己。
林守溪的手指在他小腿一尺前停下,然后快若闪电地点了几下,小男孩惨叫一声,沙着嗓音质问,“你对我做了什么?”
“止不住血会死。”林守溪说。
小男孩畏惧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他发现对方真的在给自己止血后,警惕感才慢慢松懈,但他脸上的恐惧从未淡去,妖怪的追杀梦魇般在他脑海中回放着。
“我会死的……它不会放过我的……我们都会死的……”
小男孩抬起头,眼泪控制不住地流着,“它说了,它会杀死我们所有人!”
“它是什么妖怪?”林守溪继续问。
“就是妖怪啊……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不,不对,他也不是妖怪!”
小男孩一惊一乍地,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叫了起来,“他穿着杀妖院的衣服,他……他是杀妖院的弟子!”
“你没有看错?”林守溪郑重地问。
“不会错的!我……我没清他的脸,但是……”他说不下去了,咽了口口水,“总之,总之……有妖怪混进来了!”
……
阿越立在一块覆雪的孤岩上,腰缠弓弩,背负长剑,目光落向远方。
他腰间的牌还是黑色的。
将近两个时辰过去了,他一头妖浊都没有杀死。
因为在执行杀手任务时,他喜欢心无旁骛。
自大门合上起,他便开始追踪林守溪,因为害怕打草惊蛇的缘故,他没有靠得太近,只是循着线索追他,寻找一个最好的机会将他杀死。
他是个有耐心的杀手。
而这一路上他也发现林守溪没有最初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这让他更加小心了。
继神大典在即,他必须完美地完成这次暗杀。
寒风如刀,大地吞没着雪,前方成片的丛林飘出薄雾。
大约等了半个时辰,林守溪终于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
他的身边跟着一个一瘸一拐的少年。
从衣服的颜色来看,那应该是个还未凝丸的弟子。
他们是偶然相遇的吗?
阿越想着,便见那少年给林守溪指路,他指着前方的那片林子,与林守溪说着什么。
接着,他看见林守溪走入了那片林子里。
巨木参天。
阿越眯起了眼。
这片树林于他而言是完美的刺杀场地。
他身影跃起,落到雪地上,鸟一般贴着雪地飞掠,悄无声息地滑入林中,只留下了一连串极浅的足印。
林间涌起了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