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百七十六章、黄雀在后(2 / 2)

王虎站在军舍大院里,看着一箱箱的纸壳弹丸、震天雷,被妥善地送进了仓库,再看看大头领严肃的神情,就知道事情远不是外面看着那么轻松了。

果然,萧夜带着王虎登上了堡墙,看着远处的草原,还有西面隐隐可见的阿尔泰山,回头瞅瞅王虎,“鞑子不会安生了,”

“这一次去鹰爪堡交易的一队鞑子,我拿去给新来的军士,练了胆子,砍下他们的脑袋,算是便宜了这些野鞑子,”吞墨了鞑子交易的货物,甚至连人都不放过,萧夜说的很是平淡。

“那拉奶尔特部落不会善罢甘休,你这里是首当其冲,一定要收好这座石堡,无令不得退走,”萧夜的话,让王虎一个激灵,即刻打起了精神,“是,无令不退,”

难怪堡门修的那么窄,勉强能推进来一辆马车,里面还堆了石柱,想到这里,王虎脊背上阵阵发寒。

“那些流民没见过草原残酷,他们要想在这里活下去,就得面对鞑子的弯刀,否则就没必要留下了,”冷漠地扫了眼堡里的人群,萧夜抬腿向角墙处走去。

大敌当前,不论男女老幼,都要有保卫家园的死硬骨气,萧夜能做的能说的,也仅此而已。

石堡堡墙三丈高,四角修有石砌的堡垒,军士站在里面,不但无惧风雨,齐胸高的射击孔,正好能阻击外面的敌人;堡墙甬道上每隔十步,都修有这样的堡垒,这也是为了避免火/枪雨雪天里弹丸受潮,能最大程度的发挥火/枪的优势。

看过几个堡垒,萧夜满意地点点头,过几天秦石头的夜枭旗队,就能赶到了,到那时,一个鞑子的万人队来了,只要没有大量的火炮,仅凭人力攻击这里,那是千难万难了。

自打刘水合扣押了那一队的鞑子后,萧夜就知道,自己势必要和鞑子要交手了,尽管鞑子交易去了近四百的火/枪,但弹丸他可是控制着卖出的数量。

加工中心每天能提供的各种物资数量,已经让萧夜不耐烦了,如果仅仅是这样混下去,天知道何时才能组建起一支强大的战兵,小打小闹的矿料他渐渐看不上了。

双塔湖那里的矿料,萧夜今冬势在必得,为此他已经花费了大笔的银子,就看着先手的效果了。

夜幕即将降临,顾家堡西北草原上,隐隐约约一片的黑点浮现,不大一会,三百多匹战马出现在了军士的望远镜里,当先骑在马上急奔的,正是被萧夜赶入草原的刀子。

半个多月不见,刀子脸上多了一层的风霜,但身上的煞气更为浓郁了,黑乎乎的脸庞,一身的长袄、短靴,挎刀背弓,要不是头上没有那些碍眼的小辫,简直就是活生生一个鞑子了。

闻声登上堡墙的萧夜,举起望远镜,看着越来越近的刀子,不由得暗暗欢喜,这家伙,看来在草原上活的很欢实。

只是,再看刀子身边,那些陌生的骑手,萧夜脸色顿时一黯,跟着刀子出去的亲卫,他只看到了一个,其他的人没有跟来。

“哎,”心里低叹一声,萧夜快步下了堡墙,带着侍卫骑马出了石堡。

阴冷的微风中,骑在黑马上的萧夜,马蹄踩踏着枯黄的野草,身后十几个彪悍的侍卫一字排开,眼瞅着那急速奔来的马队到了眼前。

赶到萧夜近前的刀子,僵硬的脸上抽动两下,束马止步,抬腿跳下战马,扔下缰绳上前恭敬地单膝跪地,“大人,属下回来了,”

身后,孤零零的亲卫眼眶通红,跳下马跪在了萧夜面前,拉着马缰绳的手却是没有松开。

和刀子一同前来的鞑子骑手们,纷纷下马跪倒,参次不齐地喊着拜见大人。

萧夜没有理会这些归附的鞑子,他的眼睛,盯在了亲卫战马旁的备马马鞍两侧,那六个捆扎牢固的粗瓷小罐,令他嘴角不住地哆嗦。

哗啦,刀子从怀里掏出了一把的铁牌,这些细铁链上系着的的铁牌,把萧夜的那点希望,直接抖索成了粉碎。

自从离开了萧夜身边,刀子在楔赫木的暗中帮助下,带着借来的西楔赫部骑兵,连续在哈密王控制的草原上,打劫了三个小部落,顺风顺水下头脑发热,直接就冲进了那秃字罗部的地盘。

一个两千人的中等部落,看起来毫无防范,但在偷袭的路上,刀子遇到了伏击,五门青铜火炮,还是那种安置在木轮支架上的火炮,一千秃字罗部骑兵的围攻,可是让刀子彻底踢到了铁板上。

好在楔赫木派给他的八百骑手,也是骁勇善战之辈,拼死护着刀子杀出了那个陷阱,却也就剩下这区区的三百人了。

到这时,刀子才恍然大悟,靠着手里犀利的火器,也不是能事事如意,要想在草原上站稳脚跟,没有脑子是活不下去的;但是,那死在铁丸炮弹下、角弓弯刀下的那些弟兄,再也不能站起来说笑了。

这次突然的伏击,刀子不但损失惨重,就连火器也丢失了大半,实力一时大减。

为了找回死去弟兄的尸首,刀子在草原里躲了好几天,等到秃字罗部骑兵退走,这才狼狈地出来。

“亲卫弟兄们的尸骸,已经炼了,恳请大人送他们回石关屯土地庙,”头也不敢抬的刀子,耳边是萧夜沉重的呼吸声,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道。

十七个精干的亲卫,转眼间就剩下了一个活着的,就是死了的也才带回来了六个,其他的岂不是连尸首都被打碎了,找不到了,脸色铁青的萧夜,跨步跳下战马,手里的马鞭攥得咯吱吱狞响。

“十六个人啊,本官十六个亲卫,你就是这么带着他们的,啊,”走到刀子跟前,萧夜已经是忍耐不住了,咆哮着举起了马鞭,“你还有脑子没有?交给你的战术都喂了狗了?”“啪、啪,”

“打不过你不会跑啊,长脚了没?”“啪、啪,”

“斥候你放哪里去了?得意忘形了你,”“啪、啪,”

啪、啪、啪,随着萧夜的怒骂声,结结实实打下来的鞭子,每一鞭下去,刀子背上厚实的皮袄,直接被割开了一个大口子,皮絮飞散中,殷红的血液浸染在萧夜的瞳仁里。

贴身那土黄色的防护衣,虽然救了刀子一命,但是被怒急的萧夜打烂了。

恼恨至极的萧夜,下手相当不讲情面,十几鞭子下去,生生把强壮如牛的刀子,打得趴在地上没了动静,要不是有侍卫冲上来抱住了大头领,恐怕刀子这次就被当场给打死了。

王虎低眉顺眼地带人抬着刀子走了,顺便把那些鞑子骑手也带走了,萧夜拿了铁牌揣进怀里,亲自牵了备马,缰绳拴在战马马鞍上,连夜回了鹰爪堡。

这一次,他是对刀子真的动了怒气,不过,半道上遇见的传令兵,让他把刀子扔在了脑后。

王梓良传来的情报,一个是有关辛濡林对局势的猜测,另一个就是对马道石堡四周翡翠藤草的打探结果。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故事,萧夜无能为力,只有加快自己的计划,但是翡翠藤草的蔓延程度,让他更是苦笑不已。

自石关屯向南蔓延的藤草,已经到了碎石堡外的田地外围,向东在甘肃镇城外也看到了痕迹,向北也越过了原先的鸡鸣村附近。

这还是今年雨水稀少的缘故,要是风调雨顺的话,就不知道会到哪里了。

只是,藤草向北蔓延到了鹰爪堡以北十几里地的同时,有斥候发现,越是往北的藤草,枝蔓上的碎叶越小,毒刺反而越发的密集了。

“还好,有了黄连树,再有了藤草嫩叶的解毒,想来这藤草会被抵挡住的,”暗地里抹着冷汗的萧夜,自问安慰着。他也想不到,藤草竟然能在戈壁滩里生长,那里可是只有稀疏的胡杨树、灌木,现在又多了一种毒草了。

顾家堡军舍大院,趴在火炕上的刀子,赤着上身,一旁有顾炎武派来的族人,正在给他包扎伤口;虽然看起来伤口血糊糊吓人,但萧夜还是手下留情,没有发力伤了刀子的筋骨。

顾家郎中走了,王虎把手灯放在桌上,一屁股坐在炕沿上,就觉得背上冷飕飕粘的难受,内衣里被汗水湿了一层,却是给吓得了。

“哎呀,简直是要吓死人了,百户今天可是真的怒了,”晃着脑袋,王虎习惯地称呼着萧夜的旧官职,“看来,咱这千户的粮饷也不是那么好拿的,保不定哪天鞭子就招呼上了,”

“我这是活该,大人就是打死我也认了,”一直不吭声的刀子,趴在毡毯上,闷声闷气地应了一声,他早就清醒过来了,但碍于脸面,不愿在军士面前睁眼。

王虎翻眼一乐,没有意外,他是二阶军士,知道刀子这个四阶军士强悍的体魄,“老哥啊,这次教训可是要记牢了,再有下次,恐怕你就是去磨坊的命了,”

“给我补充火/枪、弹丸,一个时辰后就走,”刀子没理会王虎的调侃,翻身坐起,眼睛里冒着不甘的火焰,“跳雷、震天雷多给点,”

“咋滴,你还要杀个回马枪?”王虎见刀子不似玩笑,沉声问道,“需要老弟我带人帮一把?”

“不用,哪里跌倒了哪里爬起来,那个那秃字罗部的部落,老子要是不屠了它,大人不会饶了我的,”刀子恨恨地咬紧牙关,抓起了炕上的皮袄,“先去吃饭,”

穿好皮靴的刀子,正要走出军舍,身后的王虎来了一句,“大人给你准备的木箱有五个,你等会去看看,”

一顶被军士严密看守的帐篷里,刀子见到了五个熟悉的铁箱子,大小不一,上前打开一个,手灯往里照了照,刀子阴沉的脸上,顿时就绽开了一丝暖意;看来,大人还是想着自己呢。

二十件防护衣,两箱步枪五十支,一箱盒子炮三十支,剩下的箱子里可都是黄灿灿的子弹了,拿出了几乎一半库存家底的萧夜,可见对刀子还是寄予厚望的。

抓起一杆崭新的步枪,刀子熟练地拉动枪栓,哗啦的枪机声让他心神大为振奋,“娘的,报仇的时候到了,”

在装有子弹的箱子里,刀子发现了一把信号枪,虽然只有五发粗大的子弹,加上信哨在手,他和王虎之间的联系,已经又多了一种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