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八十六章、倒霉的蒋清桂(1 / 2)

萧夜万万没想到,许旺良为了节省白龙湖的净水,给栽种在半山腰的藤草,每天浇上了几大桶白龙湖的水,那种饱含重金属矿物质苦咸的湖水,让那几株株蔫头巴脑的藤草枝干,以前所未有的的疯狂扎下了根,向着山上奋力蔓延。

当第二支载着硝石的驮队回到石关屯时,押运的军士第一件事,就是找到王司吏,强烈要求多带点黄连树的枝干回去栽种,否则那可怕的毒草就上到山顶上了。

后来黄连树栽种在了白龙湖山顶,也是被含重金属的湖水,催发的枝叶旺盛,倒是让众杂役们有了乘凉躲避蚊虫的好地方。

五天后,萧夜一行出现在清风谷外,但是,由于鞑子刚刚袭击了碎石堡一带,这里的明军已经封闭了前出草原的通道,到现在还没有放开关口。

关口除出了有斥候不时出入外,从草原上返回边墙内的商队,无不是绕道东北两百里外的铁山关,那里是肃州和宁夏交界处,朝廷驻有重兵。

土木结构高大的关隘,比起秦石头他们来的时候,修筑的更加牢固了,关墙上一门门黝黑的火炮,让萧夜起不得半点侥幸的心思。

躲在关口外的一片灌木从里,萧夜拿着望远镜看了好一会,见那关卡处吊桥高悬,军兵防御严密,不由得哀叹一声,这次想混进甘肃镇,恐怕是难以如愿了。

铁山关那里,听名字就知道不是那么好进去的,尤其是自己这些人携带着各式武器,就是想隐藏也有暴漏的可能,一旦被守军察觉,就是天大的麻烦,保不定蒋杰闻到味道就坏事了。

自己一个事关屯百户,带着军士乔装远至铁山关,但凡有脑子的人都能想到,肯定没好事,或许一个勾结马匪的罪名就落在头上了。

想到这里,萧夜就有了撤退的想法,他已经躲在这里盯了三个时辰了,没看见一个商队甚至散商到达关卡,估计都接到了通告,就是自己不知道罢了。

留下两个亲卫继续监看,从高处溜下去,萧夜转身在灌木里左拐右转,走进稀疏的矮树林。

矮树林里,战马带着嚼铁被拢在一起,亲卫、军士们聚在一处正啃着肉干,四下里还有几个军士在执哨。

接过亲卫递来的水袋,萧夜咚咚地灌了两口,这该死的天气实在闷热的厉害,空荡荡的天上除了那轮骄阳,愣是一丝云彩也看不见。

靠着小树坐下,萧夜琢磨了一会,这次自己来甘肃镇或许是莽撞了,没有确切的情报,就是到了甘肃镇,万一蒋杰不在,那岂不是还要继续等?

但现在已经到了这里,就这么空着手回去,萧夜还是很不甘心。

就在他纠结的时候,根本就没想到,作为肃州卫都指挥佥事,蒋杰奉指挥使黄光品之命,正在清风谷关隘军营里,巡查军务。

他的儿子蒋清桂新婚不久,也跟着老子来到了清风谷,作为经历见见世面;到了下个月,蒋清桂就要赶赴京师,参加科举考试了。

眼下的清风谷里,军营连连,驻扎着五千步军,一千马军,这些从武关镇开拔而来的军队,正是用于防备鞑子的边军。

让萧夜想不到的是,蒋杰和他的儿子蒋清桂,就在对面的军营里。

一大早蒋杰就去了军营,他要和掌军的监军打好关系,那时不时送礼虽然必须,但跟随在左右相伴更为重要,遇到事情马上去办,人际关系可不就是处着处着就相熟了嘛。

去年宁夏安化王朱寘发动叛乱,一月不到即被平定,随后又牵扯出了大太监刘瑾,还有他的奸党64人;再加上十月霸州刘六、刘七起义,一度威胁到了京师一带,到现在朝廷已经调边军去往霸州了。这些,让年轻的皇帝起了警觉。

所以,这次朝廷巡例派在清风谷的监军,是皇帝朱厚照的亲信太监张忠,这可是边军将领们以前想巴结都看不到的人物。

要不是都指挥使黄光品按制必须在甘肃镇坐镇调度,他蒋杰何来的机会能亲近这个皇帝身边的红人。

蒋杰整天的公务繁忙,被丢在后营的蒋清桂可就抓了瞎了,又不敢溜回甘肃镇,无聊地过了几天后,开始打着主意要出关打猎。

有道是朝里有人好办事,蒋清桂凭着老子的名头,给看守关口的校蔚打了个招呼,就随着外出的斥候一起,在十几个家卫的陪伴下骑马出了关隘;快马驰过吊桥后,吱咛咛的吊桥随即高高拉起。

出了关卡后,那五个边军斥候快马离去了,蒋清桂带着一帮子家卫,携枪带弓慢悠悠向正北方向跑去;那里走出不到二十里,就有大片的草甸水洼,虽然现在估计水洼是干了,但附近肯定野兔是多的很了。

要是碰上零散的野狼,那蒋清桂就更高兴了,他马鞍上斜插在箭囊里的火/枪,可是一直没有真正开过荤的。

至于鞑子,他到清风谷已经好几天了,也在关墙上瞭望过,根本就没看见鞑子游骑的踪影,再说他家卫手里的望远镜可不是拿着玩的。

蒋杰给儿子配备的家卫,那一个个是武艺高强的军汉,就是火/枪也打得八十步内无敌手,就算遇到鞑子也能安然脱身,二十几里地的距离,一盏茶的功夫就能跑回关里。

蒋清桂一行的出现,萧夜很快就知道了,站在高处用望远镜看了一会,诧异地发现,竟然是这个家伙跑出来了。

“难道,是蒋杰到了清风谷?”狐疑的萧夜,扭头看看远处的关隘,拳头攥了几攥,咬着牙把望远镜收好,“走,蒙面,跟上去,”

遥遥缀在蒋清桂后面,直到这家伙到了草甸深处,噼啪地打起火/枪狩猎,萧夜这才指挥军士远远围了上去,正要露出身形时,斥候急匆匆跑了过来。

“百户大人,草甸里似乎还有人,藏得颇为隐蔽,小的差点就忽略过去了,人数在二十人到五十人,武器很杂,有长火/枪,”斥候及时的上报,让萧夜压住了冲上去的心思,抬起右手往后一摆,左右已经散开的亲卫、军士,各自拉着马缰绳开始后退。

看日头,时间还早着呢,萧夜想知道,倒地是何方人物,敢于打都指挥佥事公子的主意。

不得不说,蒋清桂的运气实在太差了,他在草甸边缘大呼小叫地追打着野兔,收获颇丰,也不知不觉进了草甸深处。

没想到在草甸深处,有着一股彪悍的马贼就藏在里面休息。

赵黑山自打在甘肃镇里吃了大亏后,就一直在草原上出没休整,顺便劫掠一些客商;自打在甘肃镇里伤损了十几个弟兄,虽然最后黄家寻来,给了十把火/枪,两千两的银票,但他哪里能咽得下这口气。

铁山关外草原上有另一股更大的马贼,为首的吕一刀,真名无从知晓,赵黑山每半年要向吕一刀上缴白银万两,或者用马匹皮草折抵也行,刚刚到手的银票,已经不在他的口袋了。

至于不想交钱的马贼,好几股凶悍无比的都被吕一刀杀散了,俘虏的马贼被一刀一刀砍了脑袋,垒成京观,尸首留给了草原上的野狼。

吕一刀手下马贼上千,听说东面还有十几股马贼也臣服于他的利刃之下,赵黑子缴了贡金后,手头上就没几个钱了。

本想着下半年用心点辛苦点,就能从商队、散商手里多搞点钱货,好熬过下一个冬天。

像他们这样规模不大的马贼,冬天一般都乔装成散商混进边墙,有钱的找一处县镇快活过冬,没钱的就倒了霉了,躲到农户炕上郁闷一个冬天就是好运了。

没想到,他们这一阵不但没有找到商队,反倒是遇上了鞑子骑兵,几番追逃之下,他是凭着对地形娴熟,跑进了戈壁滩躲过了追杀,手下的弟兄却是又死伤了好几个。

就是他现在脑袋上还缠着布条,鞑子的角弓实在太厉害了,差点就让他一箭穿头。拿在手里的火/枪,面对鞑子凶赫的追击,根本就瞄不准。

向东不敢去,那里是吕一刀的地盘,向西在阿尔泰山余脉,今年竟然出现了一伙红发鞑子,那砍杀的气势真是比他赵黑子还要狠辣,人家手里的火/枪也更为犀利,赵黑子心知惹不得,只能在这上千里的正北方四处游荡。

“彭、彭,”低沉散乱的火/枪声,让胡思乱想的赵黑子清醒过来,使劲摇了摇脑袋,探头从荒草缝隙里看了一会,左手擒刀,右手悄悄一挥。

他的身后,四十几个马贼蹲在草丛里,手里的缰绳紧紧攥着,战马听话地卧倒在身边,不时打出一个响鼻,却是没有其他的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