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米外茂盛的草甸里,忽然传来哈哈的叫好声,“哈哈,好,好,不愧是老百户西门烈风的种,杀伐果断,不留后患,好啊,“
随着声音,长袍打扮的韩家粮行掌柜韩宝财,瘦巴巴的长脸上,那几根短短的胡须,随着他的走动,醒目晃眼。在他的身后,十几名持刀家卫,押着一个短粗的黑衣汉子,走出了一人高的草丛。
豹眼矮汉很不幸地被逮住了活口。
荒郊野外的,王铁匠虽然也认得镇上的大粮行掌柜,但看着对面那满脸凶悍的家卫,王铁匠手里的大锤,立马沉重了许多。
“韩掌柜想必也看见了,这世道不平,光天化日下的,就有抢匪劫道,世风日下啊,”韩宝财虽然距离有点远,但他眼里的那点点凶光,西门萧夜看的很明白。
鹤蚌相争,渔翁得利,不但是韩掌柜这么想,有机会是话,西门萧夜也乐得趁火打劫;不得不说,两次遇袭侥幸逃命,被仇恨怒火灼烧的西门萧夜,早已经放弃了心里的那点寡柔善良。
只要能活下去,哪怕是蒋杰当面,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挥刀。
王猛、王虎动作很利索,不但干掉了那三个重伤的黑衣大汉,还把百户丢下的军弩,连带那十支锋利的短箭,也全部找寻了回来。
站在二十步开外,韩宝财停下了脚步,也不说交割粮食的事情,也拿不准是不是该下手来个无本买卖,只是随和着大骂世道败坏;西门萧夜这个新晋百户的狠戾,年纪不大,却让他有些忌惮。
而远处王猛、王虎肆无忌惮地枪杀“劫匪”,更是让韩宝财不愿意大动干戈了,性子未熟的半大小子,杀起人来没有分寸。商人么,求的是财,一旦折损人手太多,那可就划不来了。
把腰刀挂在腰间,西门萧夜接过军弩,一边和韩宝财拉扯着闲话,一边熟练快速地装上了断箭;不过,他嘴角上的冷笑,渐渐现露。生存的压力就是教官,西门萧夜也想不到,自己上箭的速度能这么快。
“咔,”随着断箭顶上机簧,西门萧夜军弩朝下,手指按在了括机上,面色不耐,“韩掌柜,时间不多,我们还有长路要赶,有话就说吧,你是卖粮还是要劫财,”
西门萧夜不客气地质问,让韩宝财脸色一沉,他身边的家卫,手里拎着截获的黑衣大汉,老实不客气地翻了脸,“嘟,西门百户,好大的口气,也不看看……”
话刚说出一半,西门萧夜突然抬手,“啪”地就是一箭,一道寒光在众人眼前闪过,三棱利箭噗地扎进了家卫手里的俘虏脑门上,巨大的力道,让他啊地一声松开了手,愕然地看着地上的死尸。
之所以不让家卫再说话,西门萧夜还是不想和韩宝财,准确地说是不想和韩家粮行,撕破脸断了交情,今后买粮还的有求于人。
至于那个被捆了手脚的俘虏,西门萧夜早早就看清了,不就是刚才逃跑的那个豹眼矮汉嘛。
西门萧夜二话不说的杀伐,让韩宝财浑身一凌,有点后悔自己托大了,好不好地走近了人家的射程,那再后退可就不是自己的事了。
果然,韩宝财扭头查看地上死尸之际,西门萧夜放下了手里的军弩,但语气已然变得阴皬,“韩掌柜还是不要乱动的好,我西门萧夜害人之心没有,但防人之心还是有的,万一把持不住,伤了大家的和气,那可就悔之晚矣了,”
站在百户身边的王猛、王虎,虽然一声不吭,但抓在手里的长枪,攥的更紧了;只有一旁的王铁匠,脑门上的汗珠大滴大滴滚落。
西门萧夜话里的意思,不但王铁匠听懂了,韩宝财闻声也是眼神一僵,如果双方起了冲突,西门萧夜拼着性命不要,也要和他一命换一命,先杀的就是他。
咦,还真是看走眼了,这西门家的小崽子,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韩宝财站在原地脸色转换,干脆地下了决心,一脸堆笑地拱拱手,“看百户您说的,我韩宝财是个商人,求的是财,绝对不会去干那下三滥的脏事,粮车就在草甸里,咱们马上交割,”
不愧是大粮行的掌柜,拿得起放的下,扭转了心思的韩宝财,按下心里的蠢动,转身吩咐一句后,又对着西门萧夜呵呵一笑,宛如邻居的长辈,“西门百户,今后石关的粮食,我们粮行可以优先出售,不过嘛,”
看着他眼睛在自己手上的军弩打转,西门萧夜暗骂一句,“祖传家当,打制手艺本官也不知,但从选料上看,没有百金是做不出来的,”含糊的婉拒,断掉了韩宝财的念想。
“哦,是这样啊,难怪这般的犀利,”韩宝财点点头,也没有再追问,毕竟他是商人,对昂贵的武器没多大兴趣。
三片变了形的金叶,换来了五百石二十大车的粮食,加上拉车的黄牛,西门萧夜手上的三百贯铜钱,还没暖热,就落在了韩宝财的兜里,这还是人家打了折才换到手的。
双方钱粮交割完毕,韩宝财带着手下走了,这里发生的事,他还要通报给山西老家,至于那些杀手身份,关他韩家什么事。
眼巴巴看着车上的铜钱没了,虽然又多了一批粮食,但王大力还是心有不甘,一边打发儿子过河,通知车队可以启程,一边强忍着恶心,仔细扫荡了一遍河边战场,还好从死尸身上,搜刮出了二十多两碎银。
“百户,百户,咱们有银子啦,”随意把尸首扔到草丛里,手里捧着碎银,王大力笑眯眯地抬起头,就看见扶在小树旁的小百户大人,捂着胸口不停地呕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