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傅说。

“下雨了,我的伞掉了在你脚边,帮帮我捡起来好么”

傅景桁心中抽痛,“文,朕不低头的。自己捡。嗯”

文瑾双手打颤。

傅景桁厉目睇了眼端木馥,低声怒道:“你看见她来了才说那些责任、亏欠的话”

端木馥倏地跪地,“臣妾不知姐姐来了,如果看见,怎么可能会说这些,不是有意让姐姐知晓她流产让她难过的。臣妾回去便自刎谢罪!”

心想君上哪里舍得圣女死,国运紧要不是么,就趁七夕自刎,那天君上不是要陪姐姐回家见爹娘么。

傅景桁冷冷哼了一声,对端木馥升起嫌恶之感,随即睇着文瑾那无助的面庞,小声说:“不单是亏欠。”

“我没事,谢谢你安慰我。好抱歉流产后我生病了,疯疯癫癫一个多月,给你添了好多麻烦。我现下都好了。”雨水很急,文瑾很快被淋湿透了,她与他微笑,“你的折子忘在中宫了。给你送来了。使牛皮布包着,折子没打湿,你的东西,我都好用心保护的。”

说着,文瑾过到廊下,从衣襟小心掏出折子,她细心地用牛皮布包着,保护得很好,折子没湿。

“没湿。你对朕是一直好用心。”傅景桁将折子接下,“你听到多少”

“从她说爱你开始,到你因为愧疚和亏欠以及责任而不得不勉强娶我,到你为了让阿嬷开心而娶我。到你对她好奇过,都听见了。”

文瑾对傅景桁俯身行礼,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眼眶红的厉害。

“不必愧疚。我自己选择回宫来的,所有后果我自己可以承担,她说得不错,一个男人不能娶二个媳妇儿的。君上不必冒着名声扫地的风险娶我。我向往过一皇二后,但理智下来,又觉得不妥,我阿娘不会准我破坏旁人夫妻和睦的。我自己也不能那么做。”

傅景桁问,“你仍认为只是愧疚和责任”

文瑾已经疲惫了,“好谢谢你下江南寻回我阿娘,你受的伤我终身感激。好谢谢你将身家都补偿我,但我不能要,我自己有收入。瑾儿知道大王是真的在补偿。我觉得以前虽痛,却美好,我不后悔我轰轰烈烈的付出过,起码我尝试了,努力了。但我想我们就到这里吧。瑾儿不能继续拖累您了。天佑广黎王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我们就到这里吧。”傅景桁重复着她的话,猛地有寒意自背脊窜上来,“到哪里”

“到仲夏夜里你与端木夫妻和睦;到仲夏夜里,苏文瑾在小佛堂前取下小枕头,到苏文瑾已经不能生养甚至不再是完整的女人,到这里吧,趁彼此还都体面,趁我阿娘还不知我在外干的蠢事。”

文瑾从小腹揪下来小枕头,也揪掉了自己对生活多年的皇宫之留恋,还有揪掉自己爱到失去自我的男人的痴缠。她是自尊自爱的苏文瑾,她不需要人因为可怜她而娶她的,她并不缺人娶她。

她需要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要从哪里开始呢。

从转身离开小佛堂,开始吗离开他哪怕在拥着别的女人时,仍对她宛若饱含深情的目光吧。

但说真的,转身,挺难的,离开他,需要好大勇气。

哦,首先,把掉落的雨伞捡起来。

文瑾深吸口气,把自己遗落的伞捡起来,如捡起来自己过去一点一点丢掉的骨气和尊严。

傅景桁内心里莫名的怕,这么多年,文瑾一直坚定不移的跟着他,疑她也好,伤她也罢,她都无怨无悔,她说出来我们就到这里吧几个字,使他莫名的慌了,他没见过这样的她,是攒够失望了吧。

他低声道:“文别闹。朕国事劳心,没心情。"

"嗯。好。我静悄悄的,不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