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瑾被她逗笑,“我何止记着学堂和酒楼。我还惦记着傅昶妻子前儿怀孕了呢。我林儿左膝的病理我可一天没忘。就这阵子造反造的我的事都搁下了。烦的要死。叫她把胎养的挺好!”
赵姐儿也笑了,“这是文蒋造反不挑时候了。”
文瑾叫赵姐儿打扮完,内里给穿了件顶透明的兜兜,也不知赵姐儿从哪里置办来的,跟着老莫上辇,车辇在初秋里晌午在宫道上走,“他怎么突然想起我来了”
老莫说,“就没忘记过。这几日每日里看桌案上琉璃罐子里的折纸星星。夜里睡觉也翻来覆去。”
文瑾都清楚他说会同孟婉成个家的,她要求他戒掉她的,所以心里的难受她强压着,自己不能继续和他纠缠不休,她不愿意横在他和百官还有文广之间了。
文广叫皇帝废掉功夫扔冷宫去了,每日里被奴才打骂不成人形。
文瑾在冷宫门口看了几回,文广被恶奴打得鼻青目肿,她心里的滋味不敢跟人说,也没敢上前和义父说话,自身难保,他今日场景也是他自己种下的因果。
她没办法在皇宫继续停留了。
没办法在养育自己二十载的坏蛋阿爹在冷宫被人打骂吐口水,被人拿绳子圈着脖子在地上拖着走,身上蟒袍磨得褴褛不堪的情况下,和大王毫无芥蒂的恩爱。
所有人都在骂文广罪有应得,文瑾如哑巴了。但哑巴也是一种罪过。
百官不喜欢她作哑巴,希望她带头表率去斥骂文广,她就是有一把倔骨头,没说文广半个孬字,文广败北,文广一步步下台,她出力不少,可以说文广栽在她手里的,她知道他是坏蛋,她也记得他把她从青楼救下时的伟岸,和给她绝望的生活带来的光明。
她和傅及傅的百官有不可调和的矛盾。
她想,她能做的是离得远远的。不再使自己夹在中间两难了。
她小时候都好开朗的。
这二年经历太多,不再开朗了。
但她始终心怀梦想,经商,办学堂,把玉甄培养出来打马御前作探花榜眼,把宝银培养成个武打高手,小妹没心没肺开心就好。
原来当皇后不是自己的梦想。不被百官认可,没有成就感,人还是需要成就感的,有价值才有希望。
文瑾胳膊伤重,面颊上没有血色,面圣前特意打了些胭脂,唇瓣上也抹了些胭脂,看起来气色好多了。
她想,他擒了她贼爹,把她贼爹像畜牲一样扔在冷宫,他意气风发大获全胜,又和孟婉亲近与百官修好,她这贼佞之女不能显得太苍白,不然对不起妖女的名号。
来到龙寝时,还不到中午,接近晌午,下了车辇,老莫回头说,“君上在书房,同几个亲王说话,君上说您来了直接去书房找他。”
“哦。好。”文瑾便微微提了些裙摆,随着老莫,往书房步去。
老莫在门外守着,伸长了脖子往皇后背影看,嘀咕一句,“这两个人,一个不肯来龙寝,一个不肯去中宫,还得是咱家假传圣旨才可以把他俩聚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