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桁先一步踱步至廊底避雨。
皇帝自街心至廊底有几步淋了雨,他一不打伞御林军也都不敢打伞,暗处小伙子都陪着淋雨,独文瑾一人打伞。傅入了廊底,御林军才又将伞兜在项顶去,他的属下对他的畏惧是自骨子里的,御林军都敬畏老大都惜命,不似她,不惜命。
文瑾打伞回到廊底,把伞竖了,将伞头朝下立在傅脚边廊柱,又远远地立在他斜后方,看着他的精硕的背影。
老莫悄悄上来说道:“主儿,自你走了,爷真每夜把酒当水喝,用酒送服头痛药,月把就脾胃出血,又拿酒送服张院判开的养胃中药。他以为你三月里总会回家看一回,回来劝他爱惜身子。结果主儿一回也没有回来,阿嬷要找你,他不让,不准阿嬷打扰你的生活”
文瑾心中猛地一疼,他居然如此不爱惜龙体,她从没有离开他如此久过,他在国事上勤恳清正,但生活上当真如未离乳的小孩儿。她一直挂心他,也不过会操心他三餐有没有按时吃,夜里有没有踢被,衣柜里的腰带找见没有,头痛了会不会缩在龙床打滚要人安慰。
文瑾眼眶有些酸,垂着眸子不说话,她哪里敢回去。被母后皇太后轰了出来,哪里能再回去,他又明确不会娶她。她回去除了是自甘堕落,什么也不是。她唯有偷偷思念罢了。好容易断了,再是思念,也不可重蹈覆辙了。
老莫又说,“他袖口叫制衣局给绣了粉边。说如果穿粉色,主儿就不会走了。”
“别说了”文瑾阻止老莫继续说下去,文瑾将手压在心口。
傅景桁没有走,也没有回头看她,远着她,将肩依在廊柱颇有耐心地立在那里,宛如和她一起等她随口说的那个去拿伞的“他”,仿佛要求证她是否当真与他的臣子一起来的。
文瑾被淋湿了,冬雨里寒意侵身,牙齿打颤的声音在安静的廊底显得颇为尴尬。
“冷”傅景桁回头看了她一眼,“借我衫子给你”
文瑾哆哆嗦嗦道:“我……我不冷。阿嚏…”
说着冻得打了喷嚏,有着凉的趋势。
傅景桁紧了紧手,被拒绝得毫无悬念,“行。你比较狠。对我狠,对你自己也狠。继续和朕撇清吧。你不冷。”
“我真不冷。我只是结冰了而已。上冻不冷,解冻冷。”文瑾嘴硬地抱着单薄的身子立在挡风的地方,雨总也不停了,又等半个时辰,她越发涨奶了,长林定然也饿了,雨却越下越紧。他衫子上的属于他的温度,会令她犯糊涂。
子书与一位紫衣贵公子一起来了皇门口这边,文瑾听见子书用西周语叫他怀素王。
文瑾在模糊的记忆里隐约记得曾经她还是伴读时,傅曾告诉她,西周有位弑父登基上位的狠角色叫秦怀素,傅在其弑父时递了刀子。原来傅和南宫玦周旋的同时,也在和秦怀素密会。
来到近处,怀素操着西周话对傅打趣道:“傅兄约了小弟于甲夜于军机处勾结,如今已经近子夜。本来兄长迟到,弟打算绝交,看见兄是被女人绊住玩虐恋情深,觉得非常可笑,还可再做二日朋友,看够兄长笑话再绝交。”
傅景桁拿道地西周语笑言,“专门叫子书带你来看笑话你可抓住机会。三个月才有一回机会。错过了,不知你等几月能看见我因女人绊住。小声,她懂异国话,比朕还懂多一门,听见了保准吓跑她,偶遇一次属实不易。”
秦怀素说,“我不是兄长的最爱了。但输给美人,我是服气的。毕竟兄长的笑话不常看见。素闻兄长是病半死爬也爬去上朝的狠人。”
傅和怀素爱开玩笑,“属实。病死了抬着也去金銮龙椅早朝。一见她,明早装病不去上朝了。今晚朕要缠着她。这个笑话你满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