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门的五雷法,古时候曾有那等贤才大能,险些比肩道祖,凡五雷一动,万鬼伏诛,单是靠这手五雷便可镇压群雄,甚至一座当真可称得上有高人坐镇的仙家洞府,都未必能拦下这五雷,如今却是稀罕,见过吃丹药灵宝的疯癫痴人,倒是不曾见过几个胆敢生吃五雷的后生,若不是知晓你小子为人,还要当你是一心求死。”</p>
知晓北阴君手段高明,云仲同样是不藏掖,只是相当热络上前搀扶,嬉皮笑脸,“这不是走投无路么,谁能成想那等地界,能有数位三境高手下这等杀局,再者起先就有些念头,贪心得紧,才有这般举动,却是不想生吃一道丹火雷,就又是能在此同前辈相见,福祸相依,焉知非福。”</p>
两人漫无目的走动,北阴君虽说是脚步瞧来蹒跚,但总是稳当,足下生根,行至那座刺破彩云的山峰前,才是堪堪停足,将身后斗笠取下,慢悠悠放在身前,这斗笠竟是仿若飘荡水中,悬在当空,而后慢悠悠坐下,低头看看流转滚动的散乱星辰,过去许久之后,才是重新抬头,同云仲一字一句讲来。</p>
此方虚境,唤重阳境,虽同样是凭双鱼玉境为基所生出的一方虚境,但入双鱼玉境之人,未必便能入重阳境,如说是双鱼玉境能令玉境中人体悟日月穿行,砥砺技法,而这方重阳境,便是打磨来人体魄,非那等触及门槛者,不得入此境半步。四君其中,人人皆把持一方玄境,而由北阴君所掌的重阳境,多年来能走到此处的修行后生,少之又少。</p>
也是从北阴君慢条斯理苍老言语其中,云仲得知古时修行中人,法门未必就有如今这般高明,就如是古时野史书卷其中,言说有神兵利器,足能开山裂甲,可搁在今日,八成是不如日渐攀升的锻刀铸剑手段,江山代代贤才,法门日渐精进乃是大势,虽说是古时法门并不见得能尽传于后世,然而流传至今的神通,大抵是要比古时高明出不知一星半点来。而神通此事,往往同种神通落入不同人手中,亦不相同,就好似是学剑,剑招剑路由师门传授,可未必便适宜自身动用,术法同样是如此,于是强弱二字,不单单因其本身,更因其施展者的本领如何。</p>
而但凡是法门内气占上风,便引得世情变转,古时凭修体炼身的那等武夫,因其路数之上始终是有这么一道龙门,于是使得无数绝艳之人,无可奈何受阻,或许是终生不得踏入修行半步,这道横亘与凡俗武夫,与修行人之间的天关,终究是使得无数人铩羽而归,折戟沉沙。</p>
于是这方重阳境,如何都有些荒凉残旧,无人问津,大抵数十年间,只得是有零星几位凭自身膂力,强行越过龙门的武夫,走上修行道后得来一身不浅的修为,而终日练体不辍,才可走到这方玄境来。</p>
“内气是妙,不过好像如今的修行人,从来都是太过重看内气境界,而练体者甚少,一来是要受无穷苦头,二来即使是有一身相当蛮横霸道的体魄,内气不济,照旧是不能敌过旁人,有内气护体便已能应付下大多时节的攻伐,再者有这么一道龙门阻拦,出力不讨好,当然是走上这条道的,少之又少。”</p>
“凭你多年锤炼体魄,身在自家师门中打下相当结实的根基,虽是不易,但远远还未到触及重阳境的深浅,眼下凭生吃五雷这般荒唐举动,算是投机取巧得来的道果,自然是要还的。”</p>
云仲愕然,不过仔细想来,自入南公山以来多半是勤恳练剑,才得来这身还算壮实的体魄,正是凭如此,才在连番负创,甚至生死险境其中得来生路,生生一路撑将过来,不过要同那些位大武夫相比,即使脸皮再厚,同样是有些汗颜,于是讪讪干笑两声凑上前去,“那依北阴君所言,咱是应当从何处补旧账才好?即使是入玄境很是有两分轻车熟路,可外头尚在生死关头,总是心急如焚,当然是不能同四君相比,倘如是当真有四君一星半点的高矮,又怎能成天遭人算计。”</p>
北阴君沧桑老脸稍稍缓和些许,不过依旧不曾搭理眼前这小子看似极不经意的马屁,只是瞥眼看过眼中光彩相当诚心的云仲,抬手朝眼前高耸山峦指了指。</p>
“你若能触碰一头猢狲或是老猿,重阳境便算你走过一趟,终归是亲疏有别,按交情替你宽限些许。”</p>
“再者来,甭在我眼前哭惨,除却毁了身衣裳,你小子固然是遭人暗算,可到现如今也未曾真吃亏,反而是凭体内后手化解了这丹火雷的骇人力道,火中取粟得来的造化,千万别得便宜卖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