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半郎近乎已是递出浑身解数,早已瞧不清衣衫本相,单锏舞得生风,即使是浑身四境神通莫测,照旧是凭一身膂力对敌,仅是施展过数手神通,可尽皆是遭周遭如龙蛇鱼鼋的南墙拦下,收效甚微,索性就凭这一柄锏,蛮横杀入妖群其中,进出已不下六回,染得浑身血水,但自身亦是负创,遭数头南墙围追堵截,掐算过其退身的路途,接连使其负创。除却四境修为之外,江半郎终归是身负武人的根底,体魄身手,身在北烟泽当属夺魁,然而此番妖物数目,黑压压雾沉沉,然不能望其尽处,因此只得是竭力保内气,不得随意耗费。
云亦凉连同青平君的处境,亦是艰难,平日里少有的拦路虎与偷天蛊两类妖物,如是放在寻常时节,至多不过数十,而此番却是无穷无尽,单单是拦路虎,三人与城头坐镇的柳倾就已诛杀不晓得多少数目,可就如雨后春笋,群妖翻滚之间,又是浮现出无数拦路虎身形,凭其近乎万法不侵鳞甲乃至于血肉,生生撑起柳倾四境大阵,担下大多威能,使身后无数妖物得以前行,步步紧逼,然不似寻常妖物进犯的时节,尚需什么考量,近乎只以其无穷数目,强压而来。
修行中人,断非无所不能,纵然是四位四境,连同不少虚念灵犀境的修道中人,强行扛下无数妖潮,然而依然是收效甚微,如山海势一般压往北烟泽城关的妖潮数目,更是使得这座北烟泽犹如一叶扁舟,浮沉无定。
在这极为坐镇北烟泽中的高手中,最属柳倾不易。
即使是有其余神通,柳倾也从来不曾显露过多,皆因这一手阵法,最是有益于北烟泽边关提防妖物,因此柳倾近乎从不曾步入阵前,而是始终稳坐城头最高处,近乎如同排兵布阵,逐个落子般,将无数大阵纷纷落在北烟泽水泽旁,青平君用意也是不加遮掩,既为阵师,阵法二字,无疑对于妖物最显功效,对付这等动辄如海的妖潮,柳倾一身瓷实高明的阵道手段,自是半点不可浪费内气在旁门左道处。
而大阵若欲长久存世,必需日日以内气灌注温养,才可使其威能再登一重,更莫要说待到战事吃紧的时节,柳倾需将满身内气,皆化为大阵扶摇而起,用以诛杀群妖,所耗费的心力心神,更是在所耗内气之上。而妖物其中的拦路虎,能凭鳞甲连同其壮硕身形,强行遮挡住大阵其中威能,而妖物心智往往缺失,所谓弥天幻境,然不可对妖物举动有一丝一毫动摇,仅是能凭地风水火雷霆流转,强行消磨其数目。
可说其余修行道中人,乃是一柄锋锐刀芒,而有拦路虎遮挡庇佑的妖潮,就如人披铁衣,倘若是不曾令刀剑破去铁衣,阵法威,就断难尽展,而北烟泽城关,就自然要又添一分失陷的可能。
已然是有许多妖物,趁边关修行人应接不暇的空隙,闯入岸上,冒漫天箭羽,打算强登城头,且方向皆是对准城头那位稳坐的书生。大抵妖物其中,亦是凭自身手段探查出些蛛丝马迹来,终日稳坐城头,迎风霜雨雪的那位年纪不深的书生,便是催动大阵之人,于是沿岸有无穷无尽的妖物,皆是遥指城头书生。
北烟泽边关之人,皆是知晓箭羽数目,然算不得充沛,恨不得每逢守关战事罢后,遣人去往水泽中拾回箭羽来,填补库用,可现如今人人都晓得,倘若是撑不过此番乱局,怕是再无下回,于是擅控弦者,近乎是将双臂使得再无半点力道,仅觉酸麻,却依旧是强撑将弓弩拽满,城头弩机处已是连接换过三五茬人手,再无多少余力者,不曾有半刻歇息,纷纷点刀
枪下城,死死抵住向城头攻来的走卒与飞头,整座北烟泽近乎打得倾覆开来,起初乃是数十人为战,往后便是三五人,妖物同人手杀到一地,岸边已有修行人殒命,遭南墙生生啃食半截身子,才是遭人出手打退。
近乎人人都在提心吊胆,生怕这场战事,当真压垮整座北烟泽边关,所以即使是能瞧见拦路虎鳞甲纹路,瞥见走卒飞头递来的锋锐骨刺,亦是半步不曾退让,一整座北烟泽边关,血气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