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正是这调转马头的空隙,阎寺关瞧见石山旁有位九尺上下的莽汉一步朝前,一肩撞得来敌马匹趔趄不已,反身探臂扯下鞍上敌手猛然掼在积雪之中,抄枪钉死,而后提枪连赶数步,再度挑落一人,于是急转而去,同北堂奉将周遭轻骑杀净,四下望去见本阵军卒愈多,敌卒愈少,这才腾出空来对谈几句。
“老子从军年头不短,却从来不曾吃这等亏,”北堂奉两眼赤红,朝退去的颐章残兵骂道,“你从此地离去过后,难得老子不曾生出杀上山去的心思,吩咐哨马将周遭好生看护妥当,却不知被何人悄无声息除去,凑近前来使火油松枝生起大火,险些将这土石山中人尽数困死,连暗道都有数处被人找寻到,若是退去不及,怕是死伤更重。”
阎寺关蹙眉片刻,旋即就将双刀归鞘,从鞍后取大枪横在身前,“北堂兄还请速牵坐骑,今日袭营的这伙颐章军卒不能留,距十营凿隘口尚有路途,且尽力追赶,兴许能有所获。”说罢也不再停留,呼喝周遭军卒点起来火光上马急追。
雪夜行马,比不得往日,既有积雪深浅不一,又因大雪时节无月色,火把光亮微弱,故而颐章军卒撤回十营凿,行军并不算快,才至画檐山脚下,大部便被阎寺关与北堂奉两骑率先截住去路,但阎寺关却是一反常态,始终凭玄青脚力游走于周遭,开弓不止,仅是炷香光景便将满满当当一壶雕翎洒落到颐章军卒头上,连有十几人中箭坠马,可始终难以赶上阎寺关坐骑脚步来去自如。相比阎寺关游走拉弓,北堂奉本就急火攻心,全然无甚章法路数,径直冲杀入阵,浑身添过十余处伤势,反倒劲里愈猛,周身内气流转开来,虽是凭武入道的三境不以内气取胜,可如此力道连同内气翻涌,横枪扫过已难有人撄锋,颐章轻骑成片倒伏,直到有两人跃马上前,一人身前悬有三剑,一人举印,才是拦下北堂奉,又在后者身上添过数处伤势。
“早知晓颐章军中亦有修行人,却迟迟不曾相见。”
阎寺关迎上前来,挡在北堂奉身前,撇去手头良弓,横枪笑道,“占去好大便宜,如何急着要走?”
身前悬剑之人倒也不急恼,暂且将三剑停住,“看来是笃定能将我二人留下,才有此言出,不过还是提点一句,不妨瞧瞧身后可曾有本部军卒跟上前来,本来就是为截杀你这位本事不低的修行人所设的杀局,可当真是动用了不少人手,如今劝兄台再想想,谁为鱼肉,谁为刀俎。”
回应这位修行人的只是流星赶月似的一拳。
可怜虚念二境如若要祭飞剑,需耗费数载往上的功夫,如今才有招架之意,却是被阎寺关单拳砸得碎裂开来。
当年那位老道说拳法中有虎狼山三形,从那方戏园当中离去时节,阎寺关在酒铺之外悟出一式掐雷,崩庭裂碑,十方皆寂,而今动用时节,果真犹如滔滔滚雷,砸下人间。
画檐山下本就意在除去阎寺关的一场太平年间的浩大杀局,一人出拳时节,已见分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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