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明明是栗栗的子嗣。
旁人与他何干。
应栗栗道:“那沈北苍……”
“待你回到馆中,我们再登门。”白圩并未拒绝,“为师还要回去调配解药。”
应栗栗抱住他的手臂。
夸赞道:“师父,您真是,真是……真是太爱我了。”
白圩:“……”
真腻歪!
但是,很享受。
小丫头还是了解了他些许。
若说他普度众生,白圩还真的不回去。
哪怕小徒弟跪下求他……
求他的话。
倒是可以通融一下。
扯出手臂,捏了捏她的小脸。
“好了,为师该回去了。最晚初六必须回馆,否则看为师如何罚你。”
应栗栗抱拳作揖。
脸上笑嘻嘻的。
“谨遵师命!”
白圩满意的点头,“这才乖嘛。”
说罢,打开窗户离开了。
应栗栗几步上前,探头看去。
好家伙,人呢
眨眼间就没了呀。
这青天白日的,宫里的人都瞎啦
包括她。
容清璋很快也知晓此时。
白圩那家伙,当真是胆大妄为。
同时又让他隐隐的动了杀机。
一个能随时潜入皇宫,并不被察觉的人。
如何令人安心。
只希望小栗子能牵制住他。
否则,他不介意将浮生馆连根拔起。
让药王谷的传承,彻底断绝。
初六清晨。
容清璋把应栗栗送回浮生馆。
并暗中去见了白圩。
“白馆主,私闯皇宫,视同谋逆,乃诛九族的大罪,下不为例。”
白圩撑着侧颊,笑的犹如暖风。
“自然!”
“不过七殿下,草民的九族,如今可是有栗栗!”
“若是将来,七殿下求娶栗栗,你也在草民的九族之内。”
容清璋:“……”
很生气。
似乎又没那么生气。
他起身,冷哼道:“那便等本殿下坐上那个位置,你再与本殿下谈论九族。”
说罢,甩袖离去。
白圩笑吟吟的看着那道消失的背影。
许久,笑容缓慢消失。
“宝贝徒儿,你这是招惹了个什么倒霉催的男人呐。”
唉。
为人师父。
自然要为徒儿着想。
他能如何
一路护着吧。
夺嫡之路凶险万分,看来他须得多准备些东西了。
实在不行,都毒死算了。
反正,其他人是生是死无所谓。
他的宝贝徒儿,必须得风风光光的活着。
嗯……
七殿下也护着些。
将宝贝徒儿送上皇后宝座,似乎很不错。
可以试试。
至于皇帝是否妃嫔成群。
问题不大。
他的小徒儿,将来可是坐拥浮生馆呢。
谁怕谁呀。
你敢三宫六院,我的宝贝徒弟就敢男宠成群。
嘁
“栗栗,走啦!”
白圩叫住应栗栗,“去平西侯府。”
也该去见一见那位让小徒儿惦记的沈北苍了。
应栗栗一听,忙蹦跳到他面前。
帮他拎着药箱。
“师父准备好了呀”
白圩没好气的瞪她一眼,自顾上了马车。
应栗栗这边,轻巧的跳上去。
“还不错!”白圩夸赞道。
“继续努力,上半年,必定会让你练出内力。”
“……”
白圩被徒儿那璀璨的眼神给吓了一跳。
伸手推开她的小脸,“坐好。”
应栗栗激动坏了。
“师父,有了内力,我也能与你这般,飞天遁地吗”
想想都觉得帅。
白圩猛地咳嗽两声。
“为师不会遁地!”
应栗栗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点头如捣蒜。
“知道知道,徒儿没那么贪心,能飞天就好。”
白圩:“……”
罢了罢了。
随她吧。
平西侯府位于官府区。
这边以往没人住,只有几位府中老人打理。
马车缓缓停在府门前。
门房见状,走上前。
随着帘子打开,一张美人面映入眼帘。
他抱拳道:“不知公子贵姓来平西侯府有何事”
白圩自报姓名。
“为你家大公子治病!”
门房愣了好一会儿。
下一刻,转身撒腿就跑。
那速度,比之兔子都不逊色。
不多时,伴随着杂乱的脚步声。
一张熟悉的面孔率先出现。
“小将军,好久不见!”
应栗栗站在门前,笑眯眯的冲他挥手。
沈南星自然记得她。
“七殿下身边的婢女”
“正是本人!”应栗栗道:“这位是我师父,过府为沈大公子拔蛊的。”
平西侯及其夫人也赶了过来。
看到白圩和应栗栗,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
白圩眉眼淡淡,道:“寒风萧瑟,还要站多久治不治了”
“治!”
“治治治……”
平西侯沈疆忙不迭的把人往里请。
侯夫人眼神落在白圩身上,眉峰紧促。
“药王谷”
白圩睨了对方一眼,“有问题”
侯夫人忍着心中的狐疑,深吸一口气。
“有劳白先生,若能替我儿拔除蛊虫,我们夫妻二人,必不忘白先生大恩。”
白圩脚步未停,声音却不带丝毫感情。
“我要你们大恩有何用,不若献出侯府三分之一的财富与我。”
给宝贝徒儿存嫁妆。
到时候,必定让她十里红妆,风光大嫁。
未来新帝又如何,他徒儿有嫁妆。
“给!”
沈南星答应的别提多痛快了。
平西侯夫妇自然也没意见。
给钱,总比欠着恩情要好。
随他们来到某处雅致院落,入内,应栗栗见到了沈北苍。
前几日宫宴见过的,瘦到脱形,依旧难掩其风姿。
如今近距离再看,多少有些可怖。
这难道就是距离产生美
“应姑娘!”沈北苍笑着和她打招呼。
应栗栗微楞,“大公子认识我”
沈北苍虚弱笑道:“年前盛淮来见过我,与我提及你。白馆主,有劳了。”
白圩冷冷的嗯了一声。
应栗栗取出迎枕,置于床边。
沈北苍将手腕搁置其上,任由白圩为他号脉。
良久。
白圩收手。
看了徒儿一眼。
应栗栗取来纸笔,“师父!”
他提笔写下一张药方,递给旁边的平西侯。
“照着药方,服用七日。”
“拔蛊需要一定的体力,大公子底子早已被掏空,需要先补气血。”
“七日后,看情况我再上门为其拔蛊。”
大概是抓到了最后一根稻草。
平西侯一瞬间,泪流满面。
“沈某,多谢白先生。”
白圩略微不耐的挥手。
“我出手救人,素来一命换一命。”
“因我弟子开口,我才走着一遭。”
“待大公子蛊毒祛除,他须得为我徒儿授课三年。”
平西侯听得一头雾水。
授课三年
“白先生,不知这授课,所授为何”
白圩道:“早闻平西侯府大公子少年将星,兵法谋略,乃年轻一辈之冠,无人可出其右。”
“三年内,他便授我徒儿兵法谋略。”
“她日后是要成为大昭第一女将军的。”
此言一出。
平西侯夫妇以及沈南星,齐刷刷的把目光投射到应栗栗身上。
沈南星道:“你不在七殿下身边侍奉了”
应栗栗叉腰,一脸小傲娇。
“殿下应允的。”
沈南星默了。
行吧,他可不敢有意见。
“小将军是不是长高了些”
应栗栗打量着他。
沈南星顿时来了精神,“看出来了”
两人聊得欢快,丝毫没注意到平西侯夫妇那诡异的眼神。
良久,白圩开口唤她离开。
应栗栗背起药箱,和沈南星挥手道别。
送走两位,平西侯看向小儿子。
沈南星狐疑,打量自己,“父亲,您为何这般看我”
平西侯表情平静。
却暗藏汹涌,“你如何与七殿下的婢女相识”
沈南星心中“咯噔”一下子。
暗道糟糕。
他眼神左右打量着,准备瞅准时机逃窜。
可知子莫若父。
不等他行动,便被亲爹攥住了命运的后颈皮。
“说!”
强权压迫下,沈南星不得不说出当初夜闯皇宫一事。
这一日,左邻右舍的同僚们,都听到了响彻天际的哀嚎。
并私下议论。
平西侯府难怪能简在帝心。
就这家教,儿子犯错了是真的打。
往死里打的那种。
那惨叫声,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凌迟呢。
板子落在屁股上的声音,都听得真真切切的。
平西侯太狠了。
平西侯世子太惨了。
父子之间,何故这般阴毒。
是以,蒙在鼓中的平西侯接连几日上朝,都被同僚暗中指指点点。
甚至就连隆徽帝都知道了。
隔了许久的毒打,最终还是没有逃过。
他不打,不代表平西侯能轻轻揭过。
这,便是君臣同心。
沈南星:同个屁的心,就没人关心我可怜的屁股吗血肉模糊啊。
年后,降下一场春雪。
红仙拎着膳食材料从外面进来。
一眼看到墙角的红纸伞。
走上前,掀开红纸伞,他噗呲一笑。
“你这丫头,在这里作甚”
应栗栗指着墙角的嫩芽。
“红姐,春天来了。”
红仙蹲下身,钻入伞下,和她一起看着嫩绿的草牙。
“还真是,别冻坏了。”
应栗栗道:“不会的,它们的生命力最是顽强,春风拂过,会带来漫山遍野的绿意。”
红仙宠爱的看着她。
小姑娘,似乎更可爱了。
“那红姐也希望栗栗能百战百胜,成为我们的女战神。”
应栗栗勾着红仙的手臂,笑的开怀。
“成为女战神,就能护住红姐你们了。”
“是呢是呢。”红仙起身,顺带把她也拉起来,“好了,天寒地冻的,快进屋暖着,红姐给你做膳食去。”
应栗栗在旁边举着伞,撑在两人头顶,亦步亦趋的跟着。
“我陪红姐一起。”
靠近厨房。
看到一道身影。
应栗栗挥手和她打招呼,“良哥回来啦什么时候”
“刚回!”
谢良脸色有些不太好,“有吃的吗”
红仙表情一愣,把手里的东西放到灶台上。
拉着谢良上下打量。
“受伤了”
谢良摆摆手,道:“小伤,死不了,别让他知晓。”
“这次的通缉犯是水匪。”
“原本归顺薛家。”
“现在地方官换成了高家人,那边不配合,被挂了悬赏。”
“人杀了,总计三千两。”
想到这笔钱,谢良还是很开心的。
距离她和爱人隐居生活,又近了一步。
若是普通夫妻,这三千两足够一辈子过得很滋润。
奈何花湖的病,为富贵病。
需要靠名贵药材吊着,谢良怎会舍得爱人过早离世。
应栗栗突然不理解。
“良哥,为何要带着花哥隐居呢”
谢良愣住,她突然也有些迷茫。
为何隐居
大概是想和爱人过清净日子。
她的手上沾染了无数鲜血,人声喧嚣处,难免不会遇到仇家。
她能逃。
爱人怎么办
可是让她放弃花湖,谢良做不到。
无人得知,她有多倾慕花湖。
只要能和他在一起,献出一切也在所不惜。
“可以留在浮生馆呀,有师父在,可以为花哥诊病。”
“有红姐在,良哥外出时,还有陪着聊天的。”
“再远些,还有我呢。”
“只要我还在,肯定会为你们养老的。”
话音刚落,应栗栗就被人抱了个满怀。
一股馥郁香气,窜入鼻翼。
“我们栗栗怎的如此贴心,红姐都要被你说哭了。”
谢良略微恍惚的抬脚往外走。
“良……唔。”
刚开口,便被红仙捂住嘴。
“让她好好想想。”
“嗯!”应栗栗点头。
随即,两人在厨房开火热灶。
红仙切着羊肉,和她聊起两人的事情。
“这些年,谢良也不容易。”
“花湖别看身子弱,疾病缠身,本身是个坚毅之人。”
“却总能每每为了谢良黯然伤神。”
“谢良不在时,他彻夜难眠,总能久坐至天亮。”
“这两人,彼此惦念,心意相通。”
应栗栗能察觉到红姐眼神里情绪的意思。
她不免有些心酸。
“红姐呢可有心仪之人”
红仙微楞,随后笑的花枝乱颤。
“我和花湖可不是一个性子。”
她的笑,百媚千娇。
“我自小父母早亡,小小年纪便开始乞讨。”
“与野狗夺食,遭同行乞丐责难欺辱。”
“栗栗,别看红姐待你好,你便觉得红姐是好人。”
“我呀,心肠最是阴毒。”
“你且记住,看人不能看外表,如我这般,最是能迷惑人。”
“我没有心仪之人,日后便为栗栗守住浮生馆。”
应栗栗戳戳他湿漉漉的手。
“红姐说的哪里话,怎的就叫为我守住浮生馆。”
“浮生馆也是红姐的家呀。”
“咱们的家!”
红仙愣住。
直到灶膛里,木柴发出响亮的爆裂声,才回过神。
“说的是,是咱们的家。”
或许就在这一刻。
红仙漂泊的心,终于落了地。
屋顶上,一袭白衣的白圩,双手枕在脑后。
将下方两人的对话,尽皆听入耳中。
随即微微合眸。
周身风雪飘动,却不曾落于他身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