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小妹挡在前头，揽下了一切怨言，也就罢了。换作是马舅老爷夫妇直面两位妹妹的怨气，他就没那个胆量了。</p>

从前两位妹妹一个在夫家过得憋屈，一个远在边城，都帮不上娘家兄嫂的忙，马舅老爷也不指望能从她们身上得什么好处，自然态度超然。可如今，两位妹妹在夫家都能说得上话，儿孙们也有出息，反倒是马家日渐败落，后继无人。马舅老爷如今可没有从前的底气了……</p>

马舅老爷忍不住转头去看了小妹夫海西崖一眼，见他面无表情地淡定喝茶，对于孙女忽然插话不置一言，越发相信海棠的话都是海西崖指使的了。</p>

马舅老爷忍不住心中酸楚，海家不显山不露水，但其实很有钱，小妹出手也一向阔绰，半间作坊每年带来的二千多两红利，不过是小妹的私房罢了，小妹夫从来不会过问。他们都要离开长安了，不可能带走作坊，周家三房的外甥压根儿就不缺银子，怎么就不能让马家人沾点光呢？他可是妹妹们的亲兄长呀，是马家的嫡长子！他供奉着祖宗的香火牌位呢！</p>

里间，马舅太太的话越说越难听，几乎就是指着马氏的鼻子骂了。马氏再也忍不住，索性拉下脸来：“嫂子还有脸说额不孝不悌？你怎么好意思？！额当初的婚事是爹的意思，你们不满意，当年咋不说呀？！额出嫁时，你们连添妆都没有，还是爹打着你们的名号给额塞了东西，才全了礼数。爹没了，是管家带着下人扶灵回长安的，你们压根儿就没告假来接！额只当大哥公务繁忙，你又要养孩子，不跟你们计较，可后来额回长安时，去爹坟上祭拜，草都有一人高了！就算大哥没空料理，嫂子你难道是吃白饭的？咋连四时祭扫都忘了咧？每年额跟大姐可没少往娘家送香烛银子，也不知都落进了谁的腰包！从前额只想着，家和万事兴，只要嫂子能对大哥和侄儿好，些许小事，额也没必要说出来。如今看来，额是太给你脸了！若论不孝不悌，谁还能跟嫂子比呀？！”</p>

她站起身走到外间来：“大哥，你耳朵没聋吧？嫂子说的话，你没听见么？你是不是还要继续由得她在这里胡闹？！亲戚还要不要做了？！”</p>

马舅太太气得脸都青了，跟着跑到外间来：“你放屁！胡说些啥……”</p>

“够了！”马舅老爷见识不妙，索性就着小妹给的台阶下来了，“从前你竟然还做过这些事，额竟从不知晓！额在军中辛苦，跟着大军到边疆去九死一生，你在家都做了些什么？！额只当你是贤妻，想着你在家辛苦，就算脾气不好，偏心一些，额也处处忍让，没想到你连孝道都没尽好！你还有脸在这里跟小妹吵闹？额们兄妹的情谊都是叫你坏了的。还不赶紧给额闭嘴？！”</p>

马舅太太瞠目结舌地看着丈夫，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变了脸，这跟之前说好的不一样呀！</p>

马舅老爷没理妻子，反正回家再安抚就行了，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得先让小妹妹夫消气：“玉梅啊，你嫂子素来是个糊涂人，你别跟她一般见识。这作坊的事，额这会子听懂了，本就跟额们夫妻不相干，原就是你跟你大姐自个儿捣鼓的买卖，跟陪嫁的产业不是一回事。你要离开长安，顾不上作坊了，把它卖给你大姐家，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这挺好的。你大姐姐夫不在家，额们做长辈的就得多照应一下外甥，这才是亲戚的情份。就如同你们夫妻进京之后，也会帮着照应你侄儿一般。自家人亲亲热热的，说钱就外道了……”</p>

(本章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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