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霍这话说的潇洒,人也是潇洒的很。他一手拿着一把长剑,此时除了剑鞘去,淋漓的剑光便映着朝阳挥洒出来,同身上银白的盔甲相映成趣。身后的战袍更是如血一般深重,衬着沈霍原本温文尔雅的面容也带了几分血腥气去。
被沈霍这话说的,一众将士皆是激起来心里头的豪情万丈,大吼了一声,前仆后继向前冲去。
而另一边,管子奕见着大周将士一往无前的冲了上来,心中先是有了几分惊讶,旋即镇定下来,沉稳了面容,率着一众将士出身对抗。
霎时间,战士的叫嚷声连成一片,混杂着泥土的气息和血腥气,生生在这边境之上蔓延了开来。
过了约莫数个时辰,这场战役才算是告一段落。此番战役算是齐楚两国同大周第一次出兵,是以双方皆是带了几分试探性。到了末尾,倒是谁也没落好。
沈霍胜在兵马强壮,一腔孤勇。是以虽没什么打仗的经验,率着一众将士竟也打的是酣畅淋漓,凭着莽撞和敢死的精神生生在齐楚军队之中厮杀出一片天地来。
管子奕则是胜在征战多年,经验格外的丰富。齐楚两国无论怎么练兵,比起早已积威多年的大周总归还是有些弱势,幸亏管子奕行兵有道,这才没落了下风去。
这样算下来,此番战役,两方竟是打了一个平手去。待到硝烟散去,各自回城修整,清点人数,准备着下一场战役。
沈霍率先率着将士们归了城去。这一次他带了五千人出来,剩下的却只有三千。还有两千人则是化为了白骨,埋在大漠孤烟之中,埋在血腥的战场里头,默默一生一世守护边疆。
“太子殿下威武!”沈霍刚刚进了城门,却听到了连绵不断的欢呼声。他抬眼望了过去,只见街道两旁皆是站着百姓,各个面上一片殷切崇拜之色,望着他。
瞧着这样的情景,沈霍心中却有些失落难言。偏偏在百姓面前,沈霍不能显露自己的这番情绪,只能强装了笑容,一一应付过去,回到了早已准备好的临时住处去。
待到了住处,沈霍这才彻底露出来自己心中的失落,狠狠的锤了一下桌子,也不言语,只那面上的神情,尽数把他心中的想法表露出来。
看着这样的沈霍,身旁的副将自是有些担心,忙问道:“太子殿下。您这是怎么了。今日初次出征,您便能取得这般成就,属下以为已然是极好了。”
这副将是沈霍身旁的暗卫头领,自小随着沈霍一同长大,保护着沈霍安危。长久下来,早已是建立了深厚的友谊。是以两人之间除了主仆之外,还有兄弟的情意在。此时副将问了沈霍,自也是真心实意。
“你不懂。”听着副将的暗卫,沈霍却只是惨淡摇了摇头,“若本宫再多等上些时间,待到援兵前来便好了。”
他略顿了顿,这才接着说道:“原本本宫心里头想着,算上援兵足足二十万大军,无论如何都是完胜的局面。却不想此次贸然出兵,害的这两千人白白丢了性命。”
“这两千人,挂在嘴边似乎是极其微小的数字,却各个皆是鲜活的人。他们谁不是有着年迈的父母还待供养,娇美的妻儿苦苦等待归人?”
沈霍越想,便越是觉着心里头这个坎怎的也过不去,声音越发的低沉下去:“是本宫的错。若不是本宫,他们也不会这般轻易的就马革裹尸而去。”
看着沈霍这般陷在死胡同里头出不来的样子,副将心里头担心的很,只能好言相劝道:“太子殿下切莫妄自菲薄。此番出战,一是为了安抚边疆将领之心,二是试探齐楚两国的实力,无论如何都是必须要打的一仗。”
“此次同他们打了平局,虽折损了两千人,可齐楚两国也并未沾到好处。不仅如此,我们还大致摸清了齐楚两国用兵遣将的方式,待到下次再用兵对抗,自会熟练许多。”副将安慰着,“这两千人死得其所。想必他们得知太子殿下如此为他们,心中也会欣慰的。”
沈霍本心里头正悲伤难言,被副将这一番安慰,心里头再细细思索了一会,也就缓了过来。他面上微微和缓,原本低着的头也抬了起来,看着副将笑着说道:“你说的是。是本宫狭隘了。之后本宫定当用心出征,不辜负每一个将士的期望。”
“您能这样想,属下便也放心了。”听着沈霍所言,副将面上也露出来一个欣慰的微笑来,“若您一直秉着这般信念,想必之后定会战无不胜,一举破楚。”
“那便承你吉言了。”沈霍终于露出来今日第一个真正意思上的微笑,看着副将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