姗姗来迟的陈校长不知道有人大逆不道地觊觎了他的位置。
要是事态再失控一点,这个会议室就没有他的立足之地了。
他看了眼站在会议室最后面,防止挡着其他人的王姓导师一眼,又看了看安然坐着的林肆,大概猜到了情况。
但陈年什么都没说,更不会让人找一条椅子来请他坐下,视若无睹地开始了今天的教研会。
陈年是校长,而不是调停小学生矛盾的老师。他不会给看似势弱的林肆特别关照,那个占尽优势却还输得一塌糊涂的导师难不成指望他拉偏架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可别指望他一把老骨头给人擦屁股。
会议开始前的那个小小插曲仿佛不存在。这好像就是跟往常没啥区别的会议,甚至没人为那位王姓导师伸张一下“正义”。
林肆小声嘀咕,“这王老师的人缘这么差的吗”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在霸凌他来着,这让她多不好意思啊。
真心建议一下这些要当反派的好好搞一下自己的人际关系,不然她看起来更像反派。
一旁夏老师的耳朵还是很好使的,“咳,这也不是人缘差吧,只是这种事情,正常人都不想掺和吧。”
林肆摇摇头,“这跟什么事情关系不大,跟他怎么做人比较有关系。我就是现在站起来说我比陈校长更适合那个位置,起码也能拉个一两票吧。”
夏老师:
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听力,“你说什么”
“我建议王老师搞好人际关系。”林肆无辜脸。
“不是这部分,你说你想竞争哪个位置”
“那就是一个比喻。你懂的。”
夏老师不太懂。他就是觉得,从来没有过这种想法的他,不会脱口而出这种比喻。
他悄悄地移动自己的椅子,离这家伙远一点。
玩笑这种东西,不能太当回事,也不能完全不当回事:鬼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
林肆像是没察觉到夏老师那隐晦的“保持距离”的意思,认真做着笔记。
教研会有些固有流程,不会大谈特谈现在的局势,但因为会涉及到学生的实训安排,也会大略介绍一下。然后是各班之间学生的流动性、差点异变的学生的恢复状况等。
“除此之外,你们有什么想法”陈校长问。
如无意外,会议到这里就结束了。
只是今天肯定有些意外。
先是李游,“王老师说最近疏于锻炼,我觉得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学生在进步,可导师团毫无进步,又有什么资格教导学生”
本来站在最后排参会就已经够尴尬的了,还被拉出来反复鞭尸。要不是会议室的建筑材料用得够好,他真的很想钻进地底去。
除了羞愤与尴尬外,他更多的是惶恐。
在会议上被忽视也就丢人了一点,但在这种议题上被拎出来,那后果才是他最难以承受的。
他就怕李游的下一句话是:我建议辞退他。
陈年问李游,“那你有什么想法”
还好,李游没有残忍地说出要辞退谁的话,
“正好我教学生时,碰到几个有意思的问题,我觉得可以建一个交流平台,集中攻克有价值的问题。集全体导师之力,思考更优的解法,并纳入导师绩效考核。”
听着李游报出来的问题,林肆嘴角抽搐:这家伙可真会省力啊。不仅把学生的问题丢还给学生,还丢给其他老师一起出力。既然是考核相关,别人想不出力都难。
“当然,每位导师都可以在上面发布教学过程中遇到的疑难问题。但会过滤掉没营养的问题。”
陈年略一沉吟,就答应了,“可。”
在原来的教务系统上开个交流版块不难,别看教务中心连个椅子与身份牌的事情都会出岔子,但在没有推诿的情况下,效率还是很高的。如果真能促进导师团的交流与进步,那是好事。
这次李游提出的问题,都有点儿意思,是一些值得思考的战术。
其实教研会也可以一起探讨这些疑难问题,但用李游说了,“十天半月才有一次教研会,根本赶不上我问题出现的速度。”
陈年倒是很想问问他,什么时候成十万个为什么了,以前也没见他有这么多问题。但在会议上,这种私人的吐槽不太适合说出口。
甭管出于啥原因,李游能带动老师们卷起来,那就是好事。
也是李游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然一定得喊冤:天地良心,真的不是他在卷啊!
可惜这黑锅,他得背。
林肆观察四周,都没人反对的。
她不由在心中微叹:这里的职场生态是真的不行,李游动动嘴皮子就给大家增负、加考核,竟然没人有意见,可能只能在心里诅咒他吧。
很遗憾,这个提议对她是有好处的,所以林肆这回就不能跳出来充当整顿职场的新人了。
李游见事情有了定论,扭过头朝林肆的方向笑了笑。显然,他很清楚谁才是在背后缺了大德搞内卷的人。好在李游也没啥道德,把包袱一甩,将压力平等地分摊到每个人头上。
而林肆,则看向陈校长,顺水推舟地提出了自己的意见:李游说了老师增负,那她就提学生减负吧。
毕竟,学生的课业压力变大,就是“某些”老师不干人事,把负担转嫁给学生开始的。有能力的老师,应该合理安排学生的任务。
于情,她有学生的请愿书。于理,她用了充足的论据论证劳逸结合对学习效率的重要性。
也不知是王老师的前车之鉴让人警醒,还是相比李游的不做人,林肆已经很做人了,有人嘴巴动了动,但最后都没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