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眼中浮现出杀意的陈裕明,温和的脸色,沉了下来。
他不请自便的拎起茶壶,为自己倒茶。
这泰然自若的反应。
让陈裕明眼中的杀意更浓。
觉得叶青现在是不装了,准备摊牌了。
滋溜溜!
没有再牛角牡丹一般,反倒认真品茶的叶青,细细的感受口腔中的茶水。
几息后,他将含着的茶咽下道:
“武夷星岩茶,茶汤醇厚,茶香清爽,茶味甘甜润滑,好茶。”
“临死前没有酒,有好茶也不错。”
知道叶青出身微末的陈裕明,眉头皱起,眼神浮现出了诧异。
随之而来的就是毫不遮掩的愤怒。
他满脸怒意,低声道:
“叶青,你还想耍什么鬼把戏”
当啷!
放下茶盏的叶青,满脸认真的望着青天知府道:
“我叶青,出身微末,但心胸坦荡,人是我杀的我认。”
“但我没有共犯,所以知府大人方才所说,我不敢苟同。”
“那日在王大头的家中,我正在搜查,发现有蒙面人翻墙而入。”
“我为了活命,将自己的身份全盘托出。”
“那人提出条件,要我杀了王大头。”
“我为求自保,才有了前夜子时杀人的事情。”
“知府大人,信则信,不信,我叶青话已说,无愧天地即可。”
说完,叶青就站起了身。
米黄的蒲团之上,被后背浸染的草汁留下一条月牙青痕。
有张修然承诺保证阿妹和张翁张婆的安全。
他也留了五颗丽珠给阿妹,更是有老中医宰总的照拂。
就算他现在死去,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只是想到阿妹很可能会伤心欲绝,让叶青心中有些难受罢了。
不过,更所得是释然,更是有一份希冀。
说不定,解脱之后,能够回到原来的世界。
叶青站得笔直,看着陈裕明愣神的脸,拱手躬身道:
“这些时日多谢知府大人照拂,触犯律法,杀人偿命,叶青任凭大人处置。”
掷地有声的话,让陈裕明神情不停变换。
半刻钟时间。
陈裕明沉默不语,叶青也一直保持着拱手躬身的姿势。
踏踏!
脚步声传来。
风度翩翩,一身月白锦绸的陈楚月,快步来到了陈裕明身边,附耳细说一番之后。
陈裕明脸色缓和了不少,他手一挥,陈楚月转身离去,路过叶青时,这位知府嫡子满是好奇的打量了一番。
哗啦啦!
陈裕明给自己倒了杯茶,端起茶盏时道:
“本官可以免你死罪,但,本官要你做一件事。”
“做好了,不仅能活,还能继续穿这件黑衣。”
“而且,本官保你一年内踏入九品。”
叶青:
满脸疑惑的叶青,抬起了头看向气定神闲的陈裕明。
这些天。
张修然保他性命,更是愿意栽培他,前些天还说让他候着,让他做一件听起来就很重要的大事。
那蒙面人留他一命,让他杀了王大头,估摸着有他杀王大头的把柄在手,之后还会让他办事。
现在,淮阳知府明知他杀了人,还要留他一命,也要让他做一件事,做成了还要给他升官
自从那夜原贴泄露之后。
他的命运齿轮,仿佛踏上了一条铺着鲜血和荆棘的路。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想要获得什么,相对应的就需要付出什么。
叶青本来就没有谈条件的资本。
这些人愿意用他,无非就是他的脑袋。
要么脑袋在裤腰带上拴着。
要么,脑袋不知被丢到哪里。
来到这个世界后,就知晓这个道理的他,毫不迟疑道:
“知府大人请说。”
果断的应允,让陈裕明诧异了一瞬,但想到关于叶青的种种。
若现在叶青迟疑,问他是什么事,那就不是叶青了。
陈裕明饮下茶水,放下茶盏后道:
“去寻贺文,他自会告诉你。”
这话一出。
叶青愣住了。
原来,陈裕明发难,根本就不会杀他,方才的种种,只是一场戏。
也可以说是一场摸底,并用棍棒敲打他的考教。
叶青心中感慨道:“都是群老狐狸。”
同时。
他越发明白,人命在这个社会是何等的卑贱,特别是他这种毫无权势的贱籍。
陈裕明见叶青愣神,意识到叶青猜到了,眼神闪过一抹赞赏。
“是,大人!”叶青再次行礼,快步离去。
待叶青离开院子后。
陈裕明出声道:“喝杯茶再走”
“喝茶就算了,本公子生怕大人您再坑本公子银子。”
幽怨的声音,从屋中响起。
张修然手持山水银扇,吊儿郎当的走了出来。
哑然失笑的陈裕明,摇了摇头,自顾自的拿起一个干净的茶盏,为张修然倒了杯茶,这才开口道:
“河堤修建好后,功德碑上你是榜首,日后对你有好处。”
挑了下眉头的张修然,这才快步来到榻前,笑着坐下,随意拱手道:“谢过知府大人。”
说着,就拿起茶盏慢条斯理的喝着,嘴里不停发出啧啧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