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修剪枝叶的手顿了顿,指尖不慎扎入掌心,直到看见花瓣上泅开红色才反应过来,我怔怔望着血色蔓延的花瓣,思绪翻涌。
贺将军,贺将军,我暗暗点头,能嫁给她的姑娘必然是走了几辈子的运。
我没有与任何人提过梦里的人,揣着这个卑微难言的念想,小心翼翼地活在这个沉闷而阴冷的宫廷里。每每看着宫里一张张如失了魂般没有表情的面孔时,我便念起梦里的少年,想起他清朗眉眼,心底泛起细微的疼痛,那时我方才能清楚地察觉到,我还活着。
岁逢冬至,豫章城里下起了绵绵的雪,临着漠北,寒风砭骨,冷得骇人。
我候在贵妃殿外,风从袖口灌进来,挤出一身鸡皮疙瘩。听着宫里传出暧昧的喘息声,我打了个冷战,惶惑地想起方才魏将军望着自己时眼里的贪婪。
“胡桃,你进来。”贵妃娇媚的声音自宫殿里传来。
我战战兢兢地走进去,跪下,分毫差错也不敢犯。
“胡桃,你跟着魏将军走吧。”
我猛地拽紧了衣袖,余光瞥见魏将军那张贪婪丑恶的嘴脸,胃里不住地翻腾。
魏将军枯黄的手伸过来,把我揽尽怀里,嘴角还淌着涎水,“美人儿,跟本将军回去喽!”
我只觉浑身力气都被抽空,呆呆地凝着虚空,空中还飘着雪,天地间是茫茫的灰色,无边无际地延展着,怎么也没个尽头。
我始终没有反抗,顺从地躺在那个泛着腐朽气息的怀抱里,任他戏弄。
他把我抱回他自己的官邸,将我丢在床榻上,三下两下将衣服撕碎,就抱着我啃噬起来,如一头野兽般疯狂地进入我的身子,像是要把我撕碎一般凶狠,他抓住我的头发,把我往床头狠狠磕去,疼得我不断溢出眼泪。
“你们这些宫里的女人就是贱,不过身子倒是真他娘的媚。”男人粗吼着给了我一巴掌,捏着我的下巴,嘴里喷出浊臭的气息,“妈的,叫啊!你这女人,不会是有心上人了吧?哈哈,你们这种女人不知道被男人玩了多少遍,还想着找男人!说,是不是?”
朦胧的视线里,烛火隐约描摹出一个人影,我咬着牙定定看着,摇头,“没有……心上人。”
额上砸出的窟窿里不断有血涌出,有几滴血混着泪水掉进嘴里,腥咸苦涩得难以下咽。
我在昏暗中又做了个梦。
“瞻彼日月,悠悠我思,道之云远,云能来?”
梦里他远赴边关,我为他送行。
万里江山雪,他眼底却停了无边春色。他远隔迢迢山水向我伸手,摊开的掌中卧了一弯月光。
这一梦,遥至黄粱。
可惜了,虚妄的执念里,我却连他的姓名都不曾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