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思了几息,沉声说道:“依我看,我们不若及时折返,沿林地边缘向东行进,既便于隐匿行踪,规避那些贼匪的追踪,又可以……”
高俅的脸色显而易见的阴沉了下来。
在他看来,林冲的这个建议更像是在拨乱反正,等同于直接将他先前的决议全盘推翻。
冯仕炎低着头,眸子瞬间亮了起来,“这……林冲是终于开始主动承担起团队引领的重责?”
林冲顿了顿,接着说道:“又可以,寻一处较为平缓的坡地,越过山脊,觅得生机。”
一阵无力自冯仕炎的心头泛起,是朽木不可雕,还是软弱的天性使然?
最终——他还是选择了妥协。
其实在方向的选择上,冯仕炎并没有什么偏倚,就像前面说的,没有人能够保证自己的直觉就是准确的……只是从感情上来讲,他更希望林冲可以勇力的承担起一切——只为了他心目中那个形象,不要破灭。
不过,此时的他又能苛责什么呢?没有地位、没有立场的他,拥有的只是无尽的叹息……
听到林冲所言,高俅的脸色显而易见的变的友善了起来,面带笑意的说道:“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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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所言,倒是……”
“太尉,小人……小人有不同的意见”
高俅的脸色顿时变的铁青,他根本想不到,就在他要提出定断的时候,竟然还有人敢如此不识趣的打断他的发言。
循声望去,那出言打断之人——竟是那时迁!
此时的他,早已双膝跪地,低伏在了地上,整个身子都如那筛子般瑟瑟发抖起来。
“即便太尉苛责……我……小人还是要说。”此时的时迁显然已是怕极,惊惶到甚至连头都不敢抬,“求太尉应允!”
说完他便猛的磕起头来,用力之猛,甚至连地上那些碎石,都染上了斑斑血迹。
“时迁!你这是做什么呢?”
一旁的鲁二风顿时慌了神,赶忙上前想要将那时迁拽起。谁想那时迁竟像是死了心,仓促之下即便是鲁二风都是拽他不起。
在冯仕炎看来,这多少有些过了,也多少有些不正常了。
在他的评判里,时迁最大的优点之一,就是知进退。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做什么事,相信在场没有一个人可以拿捏的比他更为精准。
而此时,显然不该是他出头的时候。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是在携着这段时间高俅对他累积的好感——逼宫!
只是,这是为什么呢,冯仕炎想不到任何他这样做的理由。
但是,这一招,他又赌对了!
高俅的脸上瞬间涌现出无尽的犹豫,原本满是厉色的脸瞬间缓和了下来,“允了,允了……你且起来,好好说,无论对错,我都不会苛责于你!”
“谢……谢太尉!”时迁的语气中满是激动,缓缓的站起身来。
他的发鬓在刚刚猛烈叩头的时候已完全的散乱了开来,状如杂草,破败枯槁;数道血痕自额头之上的伤口处缓缓的滑落,晕染整个脸庞,无端的生出几分凶厉之色。
红肿的双眼,许是因为哭过,不知是因为恐慌还是真情流露,令人见了无端的心生出几分不忍。
“你……你这是何苦啊!”鲁二风跺了跺脚,一脸的于心不忍。
“噗……”
反倒是那时迁,不由自主的咧开嘴笑了出来,像极了那贪食的孩子,收获糖果的奖励。
随即他便恢复了正常,弱弱的望向了那林冲。
“你且只管说,无论对错,相信林教头也必然不会苛责于你。”望着眼前的一幕,高俅恍然间竟觉得有点好笑,脸上的阴云就此完全散去。
林冲的表情有点意味不明,但高俅的这番话等同于给了时迁一颗定心丸。
时迁赶忙朝林冲拱了拱手,壮着胆子说道:“我与教头的意见不同,我恰恰觉得我们应该选择沿着山脉一路往西,寻一处平缓的坡度,再行翻越!”
“这样,更为稳妥!”
时迁的语气平和,像是已经完全从刚才的惶惶不安中脱离出来,平实的语气中,竟好像带了一点令人信服的力量!
满场皆惊!
在场的众人或许多少有些察觉到时迁即将语出惊人,但是,任谁也想不到竟会是对林冲构想的全盘否定!
即便脾气再好,林冲的脸色在那一瞬间,都开始变的难看了起来。
满场皆寂,时间好像在这一刻又陷入了停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