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本次新干线驶往新大阪站。全程指定座位,没有自由座位,下一站品川站。全车厢包括卫生间,禁烟!请您配合。当您需要使用电话的时候……”
过道门上的喇叭播放着注意事项,远处有乘务员推着售货车缓缓走来。
椎名雾三人买的票是连号,但是车厢是一排五座,中间有过道隔开。
女孩坐在靠窗的位置,椎名雾和中野惠坐在过道两边。
今天是晴天,不过浅仓音所处的那一侧没有阳光直照,所以没有遮上窗帘。
窗外的风景很好,日本毕竟是号称森林覆盖率达到百分之六十七的国家。
绿色一直都是让人舒适、放松的颜色,不戴在头上的话。
“这还是我第一次出远门,浅仓你呢?”
椎名雾看着女孩的小半侧脸,轻声问道。
浅仓音没有回话,依旧看着窗外。
对此椎名雾也不见怪,她本来就话不多,更何况今天心情不佳。
他继续自顾说道。“浅仓会不会紧张啊。”
虽说是亲外公,可是女孩是第一次见。
中野惠还怀着她的时候就已经被赶出家门,十几年的时间再没有回去过。
“要是在那里过得不习惯,就打电话给我,我很快就会去接你回来。”
女孩还是不回,让椎名雾有些纳闷。
自从出门之后,她就不理他了。
等等,好像不是……
她在上田站门口问过他,“笑什么?”
椎名雾。“……”
他可以保证自己那时候绝对没笑,但是不敢保证自己有没有抿嘴,让女孩看到错误的信息。
看来这小猫还挺记仇的。
椎名雾伸手抓住她随意放在大腿上的小手,女孩果然不再无视他,转过头来皱起了眉,看上去有些凶呢。
昨天他说了牵最后一次的。
椎名雾倒吸一口气,却还是紧紧握着她的右手。
其实两人不算严格意义上的牵手,和昨天有些像,他只牵住女孩的四指。
小猫的小爪子刺在他的手心,他越用力,就越痛。
可是椎名雾就好像自虐一般,用掌心使劲顶在女孩指甲上,只一会儿手掌就已经痛得有些麻木。
“不会回去。”
女孩总算说了话。
小猫松开了合拢的小手,于是她被人轻而易举地抓住了。
一如既往的嘴硬,却还是不舍得伤害他。
真是活该被欺负。
“我们没说过分手,你以后肯定要嫁过来的。”
椎名雾一本正经地胡说着,丝毫不在意中野惠就在他另一侧,不足两米的地方。
昨晚他其实问过中野惠关于浅仓音学业的事情,得知她才高中一年级。
对此他并没有意外,毕竟那个雷声鸣金收兵的夜晚,他问了女孩多大。
她只比他小一岁。
她才高一,他就想骗她结婚,又或者说一直在给她画着大饼。
浅仓音听到他的话,再次看向窗外。
“伱没有说过,在一起。”
她的声音有些幽幽,椎名雾不知道那是什么语气。
失望?释怀?茫然?…?
或许都不是,或许都会有。
他没懂,但是他听出了女孩很难过。
是啊,他们没有说分手,可是他也从来没有正式地表白过,即便是她丢掉所有底牌的那个晚上。
其实她有暗示过。
在她帮他洗手的那天。
她问他会给她穿上婚纱吗?
他说会娶她。
答案完美契合了她的问题。
可是啊,她想要的答案不止是这个。
要先在一起,才会有后面的事情。
男孩们都会觉得喜欢是水到渠成,你给我牵手了我们也就在一起了。
可是女孩会在意,被喜欢的人告白。
在那个强烈需要感情共鸣的年纪,在她颠沛流离居无定所的日子,她是最幼稚,却又最纯粹的。
“会有的。”
椎名雾拉过女孩的小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然后双手覆盖在她的手心和手背。
表白是需要情绪、气氛的。
现在的他没资格和她表白,她已经对他失望了。
她还会因为喜欢而不再做傻事让他后悔一辈子,还会因为喜欢而松开爪子让他抓住,但是她不会接受他的表白了。
我还喜欢你,但是那又怎样。
喜欢,就一定要在一起吗?
做错了事,就应该受到惩罚的。
其实她想罚他这辈子别想见到她的。可是啊,谁让她好骗呢?
新干线朝着大阪快速驶去,时速最高可以达到285公里每小时,它会带着女孩离开有他的城市,逃离他的喜欢。
……
三人来到大阪后,乘坐电车来到浅仓音外公所在的北区。
北区环境很好,几乎算得上一个住宅区。
同时这里也是日本一些高校的所在地,享有较高的学术水平和文化氛围。
浅仓音的外公叫做中野雄志,听上去很粗犷的名字,不过他本人看上去却很儒雅。
作为书香世家,几代人都是从事教育行业。
所以中野雄志完全不能接受女儿抛弃婚约,跟着一个无业之人逃婚。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这个年代说出来属实有些封建。
不过门当户对这个成语既然存在,自然是有道理的,阶级会固化思想,不是凭着一句因为爱情,就足够跨越的。
父母之言,哪怕不是听从,也需要听取。
所以,中野惠这辈子过得很苦。
中野家在一栋别墅里,房子虽然看上去有些年代了,不过到底是富贵的象征。
否则浅仓音的爸爸也不会盯上中野惠,妄想通过未婚先育让中野雄志妥协,将中野惠许配给他。
午餐的时候,椎名雾跟着母女俩见到了中野雄志。
这次其实更像是家宴,不过他还是厚着脸皮跟在浅仓音身边,他想看看这个中野雄志是个怎样的人。
对此,那个看上去面无表情的中野雄志瞥了他好几眼。
几人跪坐在榉木桌旁,中野雄志身侧还坐着一个老妇人,穿着浅色和服,笑起来眼角纹不少,应该是浅仓音的外婆。
“小惠,这是你最喜欢吃的鲷鱼烧,是你父亲今天早上特意去徐记买的。”
中野雄志表情略微一窒,有些不满地看了身边的老妻一眼。
中野惠眼中似乎有晶莹之意,默默夹起碗里的鲷鱼烧咬了一口鱼尾。
鲷鱼烧并不是煎炸鲷鱼,而是一种有些年代的老式甜品。
先在模子里覆盖一层调好的浆水,再放上红豆沙、黄油之类的馅料,最后再盖上一层浆水,放进鲷鱼模子里烘烤。
她其实已经十几年没有吃过这种甜品了,其实都快忘了小时候骑在父亲脖子上抓着他的头发去买鲷鱼烧了。
她吃着吃着泪水滴在了碗里。
她以为父亲不会要她了,她以为这次是借着女儿的名义她才能回来的。
中野惠突然发现有人在拽着她的衣角,转头便看到浅仓音递过来两张纸巾。
“啊!对不起,音。妈妈是…妈妈是眼睛进沙子了。”
“音,你妈妈是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了。来,坐到外婆身边来,外婆和你说说你妈妈小时候的事情。”
这个老妇人朝着浅仓音招了招手,示意浅仓音坐到她身边去。
“去吧。”
浅仓音点了点头,走到妇人身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