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外突然传来陆淇清朗的声音,紧接着是守门的赵永奇亲兵紧张问好:“见过陆参将!”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看见对方眼中的惊诧。
穿着甲胄走了一天,他们早料定陆淇这个小书生累坏了,此时必然急着回营休息,才放心大胆地吩咐着。
赵永奇连忙把酒肉都藏进柜子里,抹干净嘴巴,躺到榻上盖着被子,才让陆淇进来。
陆淇一掀帘子进帐,突然抽了抽鼻子:“赵参将怎么样了,洪都司也在啊。嗯?”
虽然已经是陆淇的直属部下,洪都司照旧站在赵永奇旁边,见陆淇进来了也不行礼,仿佛没看到她似的。
赵永奇忙咳嗽两声掩饰:“区区小疾,何至于劳动陆参将大驾……不知陆参将此来,却是因为何事?”
陆淇摆出一副忧国忧民之状:“只是因为陛下委派了如此重任,君恩至深,陆某感怀于胸,着实想为陛下将这右哨营管好。
可是陆某一介书生,又没有亲历行伍,这心中自然有许多问题想要向赵参将请教。
哎呀可惜!赵参将这病的真不是时候,如今陆某该向谁请教呢?”
听了这话,赵永奇与洪都司对视一眼,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
“陆参将此言差矣!你乃是陛下钦点的参将大人,陛下多相信你呀?你再来请教我,岂不是说他老人家看走眼了吗?”
“赵参将这是要让陆某自己摸索了?”
洪都司打了个酒嗝:“陆参将就别装了,您是周郎再世,这么点小事儿还能办不好吗?就让咱们赵参将好好养病吧!”
赵永奇连忙咳嗽两声:“哎呦,我这一定是得了卸甲风啦,头疼啊!”
“来人,快去叫营中军医来!”洪都司跟他一唱一和。
看到这里,陆淇哪里还能不知道。
这两人就是在排挤她,军营中事务繁杂,如果没人细心指导,她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插手军务,整个右哨营就成了赵永奇的一言堂了。
陆淇思及此处,突然露出天真的笑容:“洪都司说得是!我陆筠好歹读了这么多年的书,怎么会连一营兵卒都管不好呢?”
洪都司忍不住露出了轻蔑的笑容:“哦?陆参将果然是少年英才呐!”
“哈哈哈,好!”赵永奇转身取出自己的印绶,笑着捧到陆淇面前:
“陆参将有如此雄心,想来把右哨这区区五千兵马整治好必定不是难事!我得了病,就不多掺和了。
来,把我的印绶也一并取去,我病的这几日里就由陆参将掌管右哨营吧!”
陆淇接过印绶,两眼微眯:“多谢赵参将成。”
稍顷,陆淇告辞。
陆淇走了没一会儿,赵永奇与洪都司便相视大笑起来。
洪都司再把酒肉端出来,对赵永奇挑起了大拇指:“好一招欲先取之,必先予之!俺老洪佩服呀!”
“哈哈哈哈,陆筠小儿就算再会读书,不过是个纸上谈兵的赵括罢了,哪里通晓军中的事务?
明天让底下的兄弟们跟他呛声,看他怎么办!他要是罚人,就失了人心;要是不罚,就违了军法。
闹得越大越好,正好我有病,印绶也给了他,副将们责怪也怪不到我头上来!”赵永奇满饮了一杯,笑道。
“不错!让营的将士们都看看,这位陆参将文不成武不就,什么都不会!到时候营中谁还听他的?”洪都司再给他斟了一杯。
推杯换盏间,赵永奇满意地拍拍洪都司的肩膀:“要我说,这右哨营里最有资质的还得是老洪你呀。等把姓陆的架空了,右哨营还不是咱们俩说了算?”
“承蒙参将抬爱,历来宝马赠英雄,卑职就把那匹乘云火麒麟献与参将,以表忠心!”
……
右哨营左近拨了一所参将府给陆淇,拿着剑印回府的陆淇卸下甲胄,把自己新收的亲兵安顿好,心中已经做下了决定。
赵参将和洪都司显然一丘之貉,把右哨营当做他们的自留地,完不想接纳外人。
陆淇再怎么和他们套近乎,不但收获不到真心实意的教导,还一次次损失威信。
将领在士卒面前没有威信,下达的命令也无人服从,等同于成了个光杆司令,陆淇岂能容他们?
“既然如此,可别怪我用阴招了。”陆淇眯起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