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后又没了响动,直等得日头到了正午,才有一个小黄门出来:“宣陆筠觐见!”
陆淇打了个激灵,饿着肚子等了这半日,终于叫到她了!
陆淇三步并作两步上了阶梯,在门前揖手高喊:“微臣陆筠觐见!”
得到准许后,陆淇低着头随着小黄门走入门内,直走到堂前,朝正位上的人行了一礼:“微臣陆筠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好。”
正位上的人遥遥一抬手,声音听起来有些熟悉:“免礼平身,你便是在本次倭寇案中立了功的那个余县主簿陆筠?”
“正是微臣!”
此时上方突然安静了一会儿,陆淇还不明所以,便听见那声音轻轻道:“你不是……”
陆淇满脑袋问号,但没经过皇帝的允许擅自抬头,可是仰面视君,有刺王杀驾之嫌,她只好继续低着头不动。
左侧的文官向前迈了一步:“陛下,傅国奸贼勾结海盗、倭寇,罪大恶极!是贼虽死,难保其族中仍有人与贼寇暗通款曲,当行族诛!”
族诛,也就是抄家灭门,陆淇对傅国的这个下场倒没有意外。
“陛下,臣附议!”
“臣附议!”
整个房间内的臣子们纷纷出言,像是迫不及待地要将傅国一族斩尽杀绝似的。
“诸位爱卿言之有理。”弘治帝轻叩御案,言语未尽:“只是……”
后排又有一个文官出列:“陛下想必是因郑笃志、谷大用等人烦恼吧?臣以为,此二人识人欠明、御下不严,受傅国贼人蒙蔽,置我大军于险地。
幸赖陛下圣德,百灵相助,并有涌川府、余县知县等众僚协力,大破倭寇之势,嗟尔小贼何扰我大明之疆土?
如此,两人虽有其过,也有其功,何妨以功过相抵。如此,方不失底下奋勇杀敌的将士之心。”
此言得到了许多大臣的认可:“陛下,如此处置甚善!”
“臣附议!”
弘治帝又沉默了一会儿:“功过相抵不能免其责,来人,传旨!郑笃志、谷大用,识人不明、御下不严,致使倭寇逞凶,着罚两人半年俸禄,闭门思过三月!”
“陛下圣明!”顿时满堂齐呼。
陆淇却越听越不对劲。
罚俸禄、闭门思过?这不疼不痒的,叫哪门子的惩罚?
这些官员避开重点,只说了些无关紧要的错处。最主要的,沿海卫所武备如此松弛,吃空饷的难道只有傅国一个吗?
还有冒进、受贿、走私商,这杆子事若是继续查下去,就必能牵出一串儿与傅国类似的脏官,让东南沿海的官场为之一清。
陆淇正咬着牙,就听见又有一个大臣出列:“陛下,此番寇患做大,除却其势颇凶外,也可见沿海县镇武备不足的忧患。”
“卫所军多有逃亡,火器军械残破不堪,臣恳请陛下调拨一批粮饷军械至南方,追回卫所逃兵,修缮补充县镇火器,以备倭患。”旁边有人提出建议。
弘治帝沉吟道:“嗯,此事以后再议。”
卫所武备废弛不过是表象,而其中深层的问题在于官商勾结、官匪勾结,更深层的原因在于海禁!
可恼,可恼陆淇只是个小小的人证,在这屋里连抬头的资格都没有,更没有发言权!
她隐忍地把头埋得更低,待到来日位高权重,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