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到这地方了，不查个清楚库洛洛怎么甘心，他拉起了赛璐璐的手，微笑哄道。

“我只是下去看个究竟，你要是害怕，闭上眼睛就好。”

“只是尸体，到底有什么好看的。”赛璐璐很想打消库洛洛的主意，可库洛洛只是微笑着坚持，赛璐璐嘟囔了两句，到底只能妥协。

“好了，下去就下去吧。”

赛璐璐沉到了尸堆当中，两眼望天，反正就是不低头看，库洛洛却蹲下\\身开始观察起来，虽然很多尸体都已经因为腐败而面目全非，但还是能看出这里的尸体都是女性，他看了不够，还打算动手了，发觉穿不过水膜，库洛洛拉拉赛璐璐，理所当然地要求。

“赛璐璐，帮我翻一下。”

“翻什么？”赛璐璐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还低头傻傻地问了，库洛洛一指一具高度腐败的女尸，道。“把她翻一下。”

赛璐璐跟着他的指尖往前看，和那句尸体正好对个正着，喉咙里立马一股酸水往上涌，她连忙别过头去，却简直想对库洛洛翻白眼了，翻一下？你当是炒菜还翻一下？想想平时库洛洛多会撩啊，可一遇上正事，理智压倒感情，这情商就直接成负数了，有几个女孩子受得了你这样！

腹诽归腹诽，赛璐璐还是不爽地替他翻了，然后，安静地湖底就时不时响起库洛洛的指令。

“这个也帮我翻一下。”

“嗯？赛璐璐，这里，弄开。”

“帮我把这一片全都翻开。”

“等一下，这里等等，我再看看，好了，可以翻到一边去了。”

“这个，帮我把它取下来给我。”

“咦？这个难道是???，赛璐璐，拿下来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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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璐璐开始还面无表情地逐一翻着取着，到最后已是两眼恶狠狠地动作着，仿佛这样就算是在折腾库洛洛一样，整个湖底都被彻底翻动了一遍，尸骨下叠着尸骨，只是越是下面，这腐败程度越低，最后已经彻底成了一片白森森的骨头坟场，铺满了整个湖底。

库洛洛终于探查完了，起身，他望着之前让赛璐璐取下来的曾经装饰在尸骨身上的装饰品――一大堆黄金宝石臂镯、腰带、头饰、项链和戒指之类的，一脸沉思地，完全无视脸色漆黑的赛璐璐，开始自顾自做总结。

“这湖底的坟场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时代跨度很大，这些黄金宝石制品的风格和纹样至少是几千年前的产物，与现在流传出来的关于贝拉维斯特遗迹的零碎资料也非常吻合，时代特征鲜明。”

“湖底的尸骨全是年轻女性，还有不少是孕妇，因为有大量蜷缩还未彻底发育完全的婴孩尸骨附着在她们周身。”

“这种行为，有点像是祭祀，只是什么宗教会祭祀孕妇？关于贝拉维斯特的描述没有一个提到过这种异常行为，杀死孕妇，这不像是上古时代通常都有的生殖崇拜下的产物。”

“另外，最底层的尸骨中，佩戴黄金首饰的还是属于少数，这就说明了并不是这里富裕到人人能够佩戴黄金制品，而通常，在古时只有贵族才能佩戴黄金饰品，可这些贵族女性却也被人杀害抛尸湖中，这可以说明是发生了一场极大的变故，一场不分阶级的变故，是起义革命？不，不像，这样的话，这里就不会只有女性尸骨了。”

库洛洛自言自语分析了半天，却没有得到一句响应，他终于有些奇怪地停了口，回头去看赛璐璐，她一副生无可恋状两眼放空，摆明左耳进右耳出的心不在焉架势。

库洛洛眼角微抽，片刻才微微笑，轻轻拍了她肩膀一下。“赛璐璐？”

赛璐璐这才仿佛回过神来，迫不及待问。“你查完了？我们可以上去了？”

库洛洛看她半晌，叹气，扶额，最后只是道。“查完了，上去吧。”

赛璐璐动作麻利地拉起库洛洛就往上游，恨不得离那堆尸骨越远越好。

湖底下的尸骨群沉默无声地睁着空洞的眼眶望着上方，倒映着那渐渐奔向光明奔向生机的一双身影，一阵诡异的绿色光芒忽然隐约浮动在了尸骨上，一阵柔缓舒和的呢喃声若有似无地飘荡在水中，那歌谣是如此的古老，却又直达人心深处，轻的你凝神细听根本就发现不了，却又在你不留意时无处不在地包围着你，仿佛海妖的歌声充满蛊惑，又像是母亲温柔慈和的摇篮曲惹得人熏熏欲睡。

赛璐璐和库洛洛的动作不知不觉就迟缓了下来，放松惬意之色布满脸庞，甚至不知不觉地，连覆盖他们的水膜都消失了，湖水涌了过来，包围住了他们，却让人觉得仿佛身在母体羊水中般温暖安心，这种感觉让人异常怀念，不由想就这么叹息着蜷缩在母亲怀里直到永远。

湖水中不知何时，悄然长出了绵长地头发，温柔地缠绕着他们，将他们轻柔缓慢地往下拖曳着。

库洛洛在下沉中，感受着那抹怀念，可越品味，他却越想笑，大笑！怀念？他拿什么去怀念？他何曾有过这种被温柔以待小心期盼的母爱，从有记忆以来就没有，那没记忆时也不需要有，这种虚假的爱，都假的令人觉得厌恶了，库洛洛眼底闪过一丝清明之光，惬意放松神色一敛，他迅速具现出了自己的盗贼秘籍。

可没等他找到一个合适的能力，赛璐璐突然爆发了。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病猫吗？这可是在水里！”

周围的水流忽然剧烈涌动起来，像是有个漩涡在其中疯狂搅动，缠在他们身上的头发也被湖水这拉扯地离心力而一一崩断，四散分离，然后，轰地一声炸响，那些水仿佛爆炸般向着四周飞溅而去，霎时将他们周围弄成了一片无水的真空地带，赛璐璐在看见湖岸后，一个瞬移就回到了岸边。

然后，她放开了库洛洛的手，低头默默拧起了衣服上的水，库洛洛本想问她为什么不直接蒸干水分，可看到她一脸的水和混着水迹的泪水，却住口了，只是任由她像是较劲地和自己衣服过不去。

库洛洛想了想赛璐璐的母亲，那是个很普通的母亲，但对赛璐璐来说却肯定是不一样的，他看赛璐璐低着头，莫名就又是叹了一口气，拉过赛璐璐，将她抱在了怀里，温柔摸着她头道。

“想哭就痛快哭吧。”

赛璐璐被一下子勾起回忆，又发觉是假的，愤怒不说，这伤感却是实打实的，只是被库洛洛这么一说，到底是没打算继续哭了，连忙抹了一把眼泪，跟着蒸干全身的水分，退后一步摇头道。

“我没哭，脸上是水而已。”

“哭就哭了，逞强做什么，虽然不能体会你的心情，但我也知道想念自己的母亲算是人之常情。”库洛洛好笑道。

赛璐璐想起库洛洛在自己清醒发飙之前就清醒了，倒是觉得比起自己，还是库洛洛更可怜一点，连可以怀念的母亲都没有，虽然他不一定在乎就是了，但自己还是别在他面前感怀了，她拍拍脸颊，振奋起精神道。

“好了，我真没事了，哪有那么脆弱，都已经过去两千年了，当时再怎么深刻痛苦现在也不过就是如此了。”

库洛洛对这句话莫名就有些不舒服，他默了一下，才望着已经又是平静一片的湖面道。

“再怎么深刻痛苦也还是会遗忘吗？可湖底这些人，却似乎隔了几千年都忘不了的样子啊。”不然哪来地那么深刻的残念呢。

赛璐璐跟着去看那湖水，想起水下的可怖景象，不由说。

“死地那么凄惨，心有怨尤不甘也是理所当然。”

“行了，走吧，侠客他们的消息去下个城镇探听下吧。”

库洛洛没兴趣做什么名侦探，推理出水下的真相，只是习惯掌控一切未明事物才会探查，既然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又暂时看不出这事的后续影响，只能记在心里，准备离开了，库洛洛收起了湖底打捞上来的黄金宝石首饰，这些东西拿到外面就是价值不菲的文物，也算是遗迹探查的成果之一。

赛璐璐不反对，反正对着那湖水真有心理障碍，两人再次启程，只不过路上经过一个村庄或是小镇，库洛洛就会让赛璐璐去探查下邻近的湖泊，看水的成分是否和之前的湖泊一样，结果每个湖泊赛璐璐都得出了同样的结论――尸液和羊水共存，即使不下水探查，想必下面也是一样的白骨累累吧。

这种大规模的异常现象也引起了库洛洛的警惕和重视，至少水底最上面的那些新鲜尸体可以证明这种残杀一直在持续进行着，这样赛璐璐就危险了，谁知道那杀害的标准是什么。

在这日的太阳落山之前，他们在另一个规模较大的城镇落脚了，库洛洛在入住时，顺便向伙计探听了是否有外乡人来过，结果还真得到了一个消息，说有四五个人前两天曾在他们这里暂歇，听伙计的描述，说是一个俊俏的金发小伙和几个粗壮光头汉子，金发小伙像是侠客，可光头汉子的描述却和他们一行人对不上号。

“有其他人也进来这个遗迹了？”赛璐璐整理着行李，边猜测着。

“明天加快脚程，追上去看看就知道了。”库洛洛直接给出了方案。

伙计没多久送来了饭菜和洗漱水，想起那不干净的湖泊，赛璐璐连忙检查了那些东西，好在，她没发现任何不对劲之处，想起昨天投宿时，她虽然没吃饭菜，但洗漱水还是用了的，当时也是没发现异样，赛璐璐这放心之余，就有些奇怪了，她招手问准备退下的伙计。

“你们这里的日常用水难道不是取自外面大湖的水吗？”

伙计笑着道。“一般是的，但我们这里干旱，城外大湖的水有时水位会下降，用水就比较紧张，所以家家户户都有蓄水的习惯，前两日黄金河水落下的时候，大家都存了不少水，够用大概一个月了，这几日也都是先用的这水。”

“是这样。”赛璐璐恍然大悟道，难怪正常了，原来不是同一种水，可至少她可以放心洗漱了。

晚上，黑风沙照旧刮了起来，赛璐璐想到那神出鬼没的黑蝰蛇和念发，自然是不敢睡，也不敢躺下免得容易睡着，只能抱膝靠墙坐在床上，库洛洛让她去睡觉她也不听，前半夜依旧有黑蝰蛇造访袭击，都被库洛洛收拾了，然后中间出现了大段的平静时间，赛璐璐有东西打搅还勉强撑着，没有外力威胁，这困意就挡也挡不住了，毕竟前一夜没休息好，这身体坐着坐着就歪到了一边，靠在了库洛洛肩上，库洛洛将她放里躺平，自己挪到了外侧，继续守夜，他也不敢轻易睡去，昨夜因为他清醒着，才顺利发现了念发的动作，要是睡着了，真很难说他是不是能顺利醒来，那些一睡没有外力就醒不来的人是最好的前车之鉴。

念发在后半夜还是如约而至，被始终开着凝的库洛洛发现，在缠斗时，赛璐璐也被吵醒了，然后放出了水沁才再次击退了念发，可念发又出现骚扰了两次，两人这一晚上自然还是没休息好，第二天早上起来时，双双都是顶着一个深深浓重的熊猫眼。

“这样下去不行，两个人太少了，必须再多找到几个人，轮流值夜，不然长此以往，身体根本吃不消。”库洛洛虽然几乎两夜没睡，精神却还是不错，可光只靠他一个人守夜，时间长了也是不行的。

赛璐璐困倦地打哈欠，连库洛洛说了什么都没反应过来，吃个饭都对了好半天没送进嘴里，只觉得满脑子浆糊，除了睡觉什么都不想干，胡乱应和着。

“你说的对，都对。”

库洛洛看她那样，很怀疑她还能不能赶路，果然，赛璐璐走在路上也是东倒西歪地，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哈欠一个接着一个，那速度更不要提了，老牛散步也不过如此了。

库洛洛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干脆道。“上来吧，我背你走，你睡一会吧。”

“这怎么行？你也累的很，我还能走。”赛璐璐打着哈欠，努力想要保持清醒，可意识总是朦胧地很，讲话都有些模模糊糊。

“看你这样子下一秒就睡着了我也是不意外的，不如睡一觉，养足精神，也有力气瞬移或是用水沁帮我恢复精神。”

库洛洛也只能用这种方法说服赛璐璐了，当然这的确是一个库洛洛打算之后采用的备用方法。

赛璐璐一听有理，也不矫情了，趴在库洛洛背上，一颠一颠地，一会儿就在平稳的前进节奏中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