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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的深夜,万籁俱寂。凉风从窗外吹进来,吹的床幔上的穗头一荡一荡的晃悠着。一下一下的撩在杜莹莹的心上。
前一秒她还记得那辆别克“嘭”的一声撞上自己的时候,她还心疼了一下那个新买的包包:自己就这么死了,那些放在余额宝里的辛苦钱不知道便宜谁了!
下一秒,她就看见了轻如烟霞的帐子。四角的荷包上也坠着个穗子。
那个穗子是挂在荷包上的装饰。细细小小的,比不上家里这个好看,随风荡起来,灵动飘逸。微风稍微使点劲儿,穗摆就散成一朵合欢花。
家里啥都好!
杜莹莹拉过被子紧紧盖住头。黑夜里,低低的笑声融进秋风,四散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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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屋的大床上,床顶四遍也挂着一排穗头,此时正摇荡的相互撞、击。这个和那个的穗子细细的纠缠在一起,分不清捋不明,偏还嫌不够乱似的,跟着断断续续的呜咽声和床一起,一下一下,互相撞的更厉害了。
直到男主人出了声了,穗头才慢慢跟上了微风的步伐,逐渐平静了下来。
过了许久,床幔里才传来杜娘子慵懒的声音:“老头子,二宝说以后留在家里。真的,不会再走了吧?”
“嘿嘿,你不是不怕她出去跑么?”杜老爹搂过妻子。妻子虽然年近四十,可身上还是那么美好。
杜娘子顺从的贴了过来,继续道:“我闺女,当然想咋地就咋地!当年我在顾家做丫头,憋屈了十几年。如今我闺女不用过苦日子,干嘛还要活的小心翼翼的。”在丈夫怀里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又有点心虚:“大宝因为妹妹总往外跑,说她坏了名声连累了她。要是二宝以后真能在家不再出门,说不定,她俩还能亲近点。”总归两姐妹,还是亲亲热热的好。
哎,哪有那么容易。杜老爹知道妻子的心结。虽然妻子从来都没有后悔过收养当时已经五岁的大女儿。多年来也是尽职尽责。但是大女儿却一直都跟所有人处的不好。
真是撞了邪似的。
当年要不是大女儿任性,加重了妻子的弱症,妻子也不会因为迟迟没有儿子,被村里的七姑八婆笑话那么多年。
他不在乎儿子不儿子的,可他心疼媳妇的身子。
终于养到了十五岁,大女儿自己相中了隔壁镇上的刘家,心定意决非君不嫁。他就说想要帮着看看人品,奈何大女儿非说自己要坏她姻缘。好心当成驴肝肺!杜老爹气的两肋生疼,索性只当台前傀儡,啥都让她自己拿主意好了,要多少钱财都由她去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更何况是这样的养女。
大姐几乎拿了家里部的积蓄当嫁妆,欢欢喜喜的上了花轿。从此除了年节礼物,就再不跟家里来往。
真正过日子了,杜家大姐才发现,刘家根本就是个空了壳的臭螺。家里值钱的也就这几间敞亮透风的大房。如今取了个自带伙食费的娘子进来,一家老小竟都巴望着从她手指逢里露、点儿油水解解馋,把她当成座上宾供了起来。
这样的日子过到了去年。
那刘家的儿子看中了“天香楼”的一个姐儿,心心念念的要娶回家来做妾。杜萱萱这几年为了面子,对夫君留恋青楼楚馆的事从不多问。如今吃用都还是她的陪嫁,竟然还敢从外面再找个回来?登时顾不得体面,拎着相公的耳朵去天香楼门口叫骂窑、姐儿。
没想到那姐儿也不是个吃素的。见到这样的阵仗,也不喊叫,也不撒泼,只望着刘公子道:“原以为你我情真,竟是哄我作妾的么?”说吧扭头哭倒在姐妹的怀里。肝肠寸断。
刘公子最见不得美人落泪,春娘一哭,竟似被开水泼了一般,心都疼啾啾了!一时都忘了自己的耳朵还在悍妇的手里,蹦起来冲媳妇嚷嚷道:
“你这个悍妇,要不是看在几年恩爱的光景上,老子早就休了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妇人!你妹妹满大街的追汉子,你不管她倒管起来老子了?!你们姐妹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