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可以不吃,可现在是她自己花钱,不吃才傻吧?而且老狗比又不吃肉,难道留着餐厅回收倒给流浪狗?
蔺时年放下手中叉子,盯着她切羊排的动作里泄露出的迫不及待,冷嘲:“不是不想遭受我的威胁?”
因为端上来已有一阵时间,温度过了最佳品尝期,多少影响了口感,不过仍好吃得方颂祺没空马上回复他,好几分钟后胃得到满足,她才指出:“威胁和公平交易是两码子事。最大的区别是我的个人意愿。”——不过心底也暗搓搓觉得,某种程度上她这算犯贱的一种。
蔺时年于齿间默默重复“个人意愿”四个字,倒想知道,若他告诉她,他今天本来就是打算“威胁”她陪他吃这顿饭,她现在还能安安分分坐这儿大快朵颐?
答案毋庸置疑。如果他一开始就提出,她一定拒绝,激愤指责他在威胁,宁死不屈从地离开。
所以,不过手段的问题。
半个小时后,方颂祺喝下最后一口香槟,以东道主的姿态询问蔺时年:“蔺老板吃饱了?要不要再来点沙拉?”
纯属客套。虽然他吃素,价格比起肉食便宜些,但她今晚已出了一记大血,不想再多付一毛钱!
蔺时年抓起湿毛巾擦手:“冯董事长准外孙媳妇儿的位子让你发达了?”
“发达不至于,手头确实宽裕了不少。”方颂祺故意不否认,掂着心思,就势道,“而且蹭饭省钱的机会变多了。这不,明天又有一个饭局,季家那位前外交官叔叔专门请我去他家吃饭。”
蔺时年一顿:“季忠棠?”
“嗯哼。”方颂祺不动神色观察他的表情,“你好像很惊讶?他请我吃饭有什么问题么?”
蔺时年云淡风轻评价:“没什么问题。恭喜你通过冯家拓展了人脉。”
似乎并未听清楚她着重强调了是专门请她。
当然,也有可能他是装的,反过来试探她。
方颂祺支起手肘杵着脸,勾唇:“您对小九不是了如指掌?那就应该知道,季忠棠是当年处理那起意外的相关人员之一。他也算是老许的故交,这不,最近他得知了我和许敬是老许的子女,就长辈尽力照顾晚辈喽~”
“这件事我知道,确实是季忠棠处理的。记者会上也是他出面说明。”蔺时年点头,反应很正常,无特殊之处。
难道他并不知晓内情?方颂祺转了转眼珠子,稍微直白些:“蔺老板和季叔叔都能单独约在‘风情’见面,交情肯定也很好。”
“还行,确实有些私交。”
妈的!听起来他好像很坦诚!实际上啥也没透露!
呼……方颂祺压住气。既如此,也没必要再浪费时间恶心地和他处着,她找服务员进来埋单。
蔺时年倒没和她抢。
服务员进来包厢后,未马上让她结账,而先询问她对餐品的评价,说是餐厅目前在试营期间,搞活动,她给意见的话,能参加抽奖。
方颂祺没指望抽奖能抽出个屁,但评价餐品这种事她非常感兴趣,仔仔细细地品头论足了一番,包括她观察到的餐厅环境,结合她对鎏城的了解,提出了几点建议。
服务员的态度也非常认真,虚心受教似的,拿着笔一条一条地做记录。
这么一耽搁,等结束的时候,又是半个小时过去了,方颂祺看向蔺时年:“蔺老板其实可以先走。”
蔺时年在喝白水,唇缝微张:“我闲。”
方颂祺:“……”呵呵哒,无力反驳。
服务员去取账单了,这会儿两人之间的安静让她甚觉诡异。
蔺时年问起她手臂上的伤:“你之前在澳门腿上留口子时,我不是介绍过给你一个皮肤科医生?最近可以再去医生那里看看。”
“谢谢您嘞~”方颂祺笑得比假花还假,假完趁机捡了事儿与他打商量,“日记本可以还我没有?”
“不可以。”蔺时年干脆果决得叫方颂祺难以置信,眯眼,“那什么时候能还?等到我回忆起来你对小九做的腌臜事?”
“你既再三强调自己不是她,这又是她的日记本,何来‘还’?”蔺时年仍和她玩文字游戏,间接B她承认她和小九是同一个人。
呸!做他的千秋大梦去吧!方颂祺心底狂淬。
“但可以让你借阅。”蔺时年话锋一转。
方颂祺蛮问:“怎么借阅?”
蔺时年:“下次见面吃饭的时候我带给你,吃完饭我再带走。”
方颂祺:“……”鬼咧?哪来的下次见面吃饭?
服务员带着账单返来,告诉方颂祺,她中了五折的奖,还附赠一张下次用餐的抵用券。
未料想还真狗屎运抽中了个不小的屁,方颂祺差点没绷住直接仰天大笑,高高兴兴地刷了信用卡,虽然还是花了不少钱,但吃得值~!
为了避嫌,方颂祺坚决不和蔺时年一起出餐厅,让蔺时年先走。
蔺时年没反对,遂她的意。
方颂祺去了趟洗手间,正好隔开了五六分钟,下楼后准备打车,一辆也没见着。
倒是蔺时年的车子停来她跟前:“上来吧,顺路送你一程,时间不早了,别继续浪费。”
不得不承认,他今天没拿许敬上学的事儿来威胁她,确实稍稍减弱些她对他的敌意(当然,仅限于今晚)。方颂祺小小地发现心平气和拿他当“陌生人”相处并非她想象中困难(当然,依旧仅限于今晚)。
那就继续心平气和,回头她还能已这事儿向沈烨讨奖励!
车子平稳行驶,方颂祺饱暖思Y谷欠地犯了困,上车后没多久便打盹。
手机的震响了她,是许敬打来的,因为她太晚没回家,有点担心,询问她的安危。
“在路上,”方颂祺打呵欠,透过车窗看外面的路标,已经在公寓的小区附近了,“马上就到。你赶紧睡你的。”
收了线,方颂祺记起来,她和许敬明明正在冷战,怎么一通电话莫名其妙相安无事了?
嘁,没相安无事!反正电话是许敬先打的!怎么也算许敬先认输!
要塞手机回包里时,瞥见屏幕上显示着差十八分钟零点,方颂祺愣住。
这么迟了?怪不得许敬来电话。
嘶……等等,她从餐厅出来的时候,貌似十点吧?
“车开了两个多小时?”方颂祺质疑。
蔺时年左腿闲适搭在右腿上,那本他在餐厅包厢里没翻阅完的商务杂志搁于上方。闻言他不以为意道:“堵车。”
四平八稳得都无人叫人怀疑其真实性。
方颂祺目光研判地盯着他,深拧眉,见车子已在公寓楼下停稳,便未再探究,打开车门,利落道别:“谢谢姑父。”
车门她也关得果断,因此未见着她的称呼成功再让蔺时年阴翳了脸。
这边方颂祺甫一进楼道,冷不防一声“姐”。
凝睛,才见原来是许敬,身、上还穿着睡衣,方颂祺恼怒:“干什么你?不是说了我马上就回来?这么晚不睡觉下楼来晃荡装神弄鬼吗?!”
“对不起……”许敬道歉。好像一语双关,并不单单只为眼下的事。
方颂祺翻白眼,一副懒得理他的表情,径直往电梯去。
许敬有意无意地往外面瞟。
送她回来的那辆车刚开走,而车门敞开的几秒钟,他短暂地瞥见车里坐着的男人不是沈烨。
方颂祺发现许敬并未跟上,厉声:“还不想上去是吗?!”
“来了!”许敬赶忙进去电梯轿厢。
回到公寓,方颂祺将数学英才班的资料交给许敬。
许敬打开看一眼,怔忡。
“明天开始刷题练笔准备起来!后续情况我会再邦你打听,现在先去睡觉!”方颂祺嚷着,推他进去他的房间,然后自己也回卧室,累瘫在床上。
嗅到身、上残留蔺时年车里的味儿,她陡然起来,打起精神去浴室洗澡。
…………
车子驶离方颂祺的公寓后,魏必一路心焦不已,计算着到加油站的距离,生怕撑不住。
结果偏偏怕什么来什么,还真给半路熄火了。
他只能让蔺时年先在车里等着,自己跑去买油。
倒霉催的,却丁点儿不敢抱怨蔺时年先前一直让他在方颂祺公寓附近兜圈子,只怪他今天工作不到位,未给车子补充足汽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