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我很轻。”

大哥的声音很柔和，“擦完药很快就好了。”

我记忆有些紊乱，他不是应该生着我气呢吗？

迷迷糊糊的想问，说出的话却是断断续续，脚终于不疼了，眼睛一闭，又睡了过去——

审判厅。

肖鑫，人生中最黑暗的那天。

“大胜！！我爸呢！！”

大胜高举着手机，“你爸再来的路上出事儿了！！”

肖鑫疯了一般的冲向他，“手机给我！手机给我！！！”

一片混乱，肖鑫挺着青紫的唇发狂一样的抡着胳膊，大胜踩着椅背哭嚎着举着手机奔近，快接到时，手机却被执法人员打到地上，免提声响，“肖鑫……”

那一刻。

万籁静寂。

肖鑫被按在地上，胳膊伸着，够着手机，里面的男音却是沙哑而又无力，“肖鑫，好好改造……爸爸没事……没生你气……”

只一声。

就断了。

“啊！！！！”

他大声的叫，发了疯一样的要去捡过手机，“我爸怎么啦！我爸怎么啦！！”

抽搐——

没出息的开始抽搐，耳边只剩大胜崩溃的叫喊，：“药哪！你们把他的药放哪啦！！放他走！！人是我捅的！是我捅的啊！！”

……

“肖鑫，你朋友来看你了，十五分钟，情绪不要激动。”

“嗯。”

肖鑫被管教所的狱警带出来，大胜顶着张白苍苍的脸坐在他的对面，大臂外侧，围着黑纱——

“肖鑫，医生说，肖叔叔这是术后并发症，内脏严重感染出血，就，没有抢救过来……”

“喔……”

肖鑫低着头，似乎很平静。

大胜擦了把泪，“丧事都做完了，我替你戴的孝，肖叔叔临咽气前，我还在旁边了，他让我告诉你，他不生你气，要你好好活着，有没有出息不重要，千万要好好的……”

肖鑫木木的站起，转身，“我知道了。”

“肖鑫！！”

大胜‘噗通’！一声跪倒地上，“是哥们对不起你！要不是我你就不会捅他！肖叔叔也不会出车祸！肖鑫！！哥们欠你一辈子！！”

“大胜，你没欠我……”

肖鑫背对着他幽幽的开口，“对或是错，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

“肖鑫？”

我身体仍是忽冷忽热的，隐约的，看到一个男人从门口进来，他叫着我的名字，恍惚，他还是十年前的模样！

爸……

嗓子好干，我没叫出来，直看着他走到我身边坐下，一眸一笑，似全无变化，“还记得，我第一次带你出去玩吗。”

我点头，记得。

看枫叶……

你说的，秋越浓，叶越红！

在萧瑟的环境下，它热烈如火，朝气蓬勃。

你让我好好活，哪怕周遭冰凉，我也要活的红红火火……

我都记得。

爸，我都记得……

他定定的看我，笑着，没说话。

我用力的想睁大眼，想要仔细的看他，却见他起身，着急的抓住他的手臂，“别走……”

胳膊很软，没力！

我挣扎着爬起来，用力的抱住他！

终于，抱上了。

这么多年——

“我会听话，我错了，我再也不会做错事，我好好学习，我不在打架了，我考大学，求求你，活过来，不要离开我……爸，你别离开我……别不要我……”

“不哭，没事，不哭，我怎么舍得不要你，嗯？”

我用力的拥着他，这怀抱，和小时候真的一模一样，“那你答应我，不生我气了……”

“我不生你气，不生你气，你说什么我都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