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东离,你就不怕我把所有人都杀了吗?”柳莺深吸一口气。
“打从老李头接下我的杯盏开始,我就知道你才是奸细。”上官靖羽额头的汗珠子不断滚落,“自己人是不忌惮在我面前展露功夫的,尤其是看到我有危险,怎么可能还藏着掖着。唯有细作,宁愿我受伤,也不敢轻易展示武功。”
“由此,我便知道,你才是细作。你越刻意隐瞒身份,我就更确定,就是你!再加上你对素颜表现的那种的殷勤,根本是出自内心。”
“素颜体内的那股力量,就是你的。你想护住她的命,不断在她睡着的时候,为她输入内力。我当时不明白,为何你要这么做。现在我知道了,原来你就是她的乳母。”
柳莺眸中含泪,“长公主若不是因为你们,根本不会死。我答应过皇后娘娘,要护长公主平安。如今我就算死,也没脸去下面见皇后娘娘。”
老李头掀开皮面,正是汤伯,“今日,你休想动孩子一根毫发。”
这么多人,纵然萧东离武功没能恢复,也一定可以跟柳莺一决高下。
柳莺望着素言勉强将上官靖羽搀上外头的马车,而后策马离开,唇角扬起冰冷的笑意,“你们以为,就算杀了我,便能跑得了?上官靖羽快生了,再耽搁下去,别说是孩子,一尸两命都极有可能。”
“蒿城已经关闭了城门,你们上哪儿去找稳婆?这村子里的稳婆,昨儿个夜里都没了。除了我,你们谁会接生?”
音落,四下一片死寂。
“你!”青墨长剑直指。
传闻,柳莺武功奇高,乃出身魔宫,当年因为男人而叛教离开。后来,江湖上便没了柳莺的踪迹。
却没想到,她进了宫。
魑魅魍魉稳稳的落在院子里,四个人齐刷刷坐在长凳上,翘起二郎腿嗑瓜子。
“叛徒!”四人异口同声。
萧东离眸色陡沉,瞧了青墨和汤伯一眼,“走!”
三人快速离开。
柳莺想追,奈何门口当着四小鬼。
四人,人手一把瓜子,嗑得津津有味,异口同声问,“哪儿去?”
“闪开,否则别怪我手下无情。”柳莺切齿。
“叛徒,该死!”魑魅魍魉起身,依旧嗑着瓜子。
魑:当年老主人放你一命。
魅:念你在魔宫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魍:谁知你死性不改。
魉:还敢与魔宫为敌!
柳莺冷笑,“我发过誓,不会与魔宫任何人为敌,不杀魔宫一人。”
魑魅魍魉继续嗑瓜子。
魑:主子吩咐,谁都不能动上官靖羽。
魅:主子有命,近身者杀无赦。
魍:违抗主子命令,就是与魔宫为敌。
魉:杀。
柳莺不是不知道,这四小鬼,看上去神经兮兮的,实际上心意相通。若是逐个击破倒也罢了,问题是一旦联手——确实要费不少气力。
但——时不与她,她必须速战速决。
“我不想跟魔宫的人动手,让开。”柳莺纵身飞跃,身驾轻功快速奔跑。她必须去截住上官靖羽,而不是在这里,跟四个疯子扯淡。
魑魅魍魉随手丢了瓜子。
魑:跑了?
魅:岂有此理。
魍:怎么办?
魉:追!
四人撒腿就追,要是上官靖羽出了事,估计这次不是一人一脚那么轻。约莫连屁股都能被踹烂了!
马车颠簸,上官靖羽死死捂着肚子,剧烈的疼痛让她浑身颤抖,“素言——素言,我——我受不住了。”
素言掉头就将马车驶向方家,下车便扯着嗓子大喊,“方大伯?方大伯?小雨?小雨快来救人啊!”
有血,沿着上官靖羽的裤管缓缓而下。
方兴正打渔回来,听得这声音,撒腿就跟方雨往外冲。乍见如此模样,七手八脚的便将上官靖羽抬进了房间。
“去找稳婆,快!”素言捂着唇,上官靖羽疼得青筋暴起,“快!”
村子里的稳婆一夜之间都消失了,但——有些上了岁数的,却还在。方兴是生在村子里,长在村子里的,自然能很快找到人。
小雨慌慌张张的去烧水,脸色吓得发白。
“来了来了。”方兴一声喊,已经带着一个上了年纪的稳婆进门,“村子里的稳婆都不知去了哪儿,我便找了于婆婆,当年我妻子生产的时候,还是于婆婆给接生的。”
萧东离与青墨、汤伯已经赶到,方兴一怔,“你好了?”
萧东离不语,二话不说踏入了房间。
“女人生产血腥重,男人出去。”于婆婆道。
“她是我的女人,生的是我的孩子,有血腥就冲我来。”萧东离坐在床沿,握住了上官靖羽的手,“莫怕,我在。”
因为根本没到生产的时间,而是被药物催产,疼痛格外剧烈。正常生产是阵痛,而上官靖羽是无间歇性剧痛。
她所要承受的,是寻常产妇的数倍之多。
何况现在生下来的孩子,便算是早产。
“羊水破了,东西可都准备好了吗?”于婆婆问素言。
这些东西原本早就备着,本来说是要走了,所以素言都给放在了马车上,如今都备着呢!素言连连点头,“都备下了!”
“生门开了。”于婆婆面色凝重,看上官靖羽这副样子,便知道孩子许是不足月,而且她应该动了胎气,情况不太乐观。
指甲,生生嵌入萧东离的肉里,他看着她歇斯底里的喊着,眼泪沿着她的眼角不断滚落。他看见她素白的胳膊上,青筋暴起,看见她哭红的眼睛,听着喊哑的嗓子里,发出痛苦的嘶喊。
有泪沿着萧东离的面颊不断滚落,他握紧了她的手,恨不能替她承受。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女人生孩子,也终于体会到,一个女人只有深爱着这个男人,才会有足够的勇气和毅力替他生儿育女。
产子,如同在鬼门关走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