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都的繁华依旧,依旧笙歌乐舞,依旧纸醉金迷。繁华迷了人的眼睛,蒙了人的心,明知战乱却都抱着战火不会弥漫至国度的想法,忘了那些在边关与北昭决一死战的将士们。
鲜血,他们看不见。
铁蹄,他们也看不见。
刀子没有架在脖子上,谁都不会觉得疼,觉得害怕。
都以为十五万援兵奔赴幽州,是个必胜之局。却不知当大军日以继夜的赶到幽州时,别说傅声,便是傅少鸿也跟着咆哮了。
唯有萧东离,伫立当场,默然无语。
十五万援军,半数以上是老弱残兵,剩下的半数,竟然连件像样的盔甲都没有。这不是来送死,就是来送傅声他们去死的。
元戎进了中军帐,所有的将士都怒目圆睁的盯着他。这就是援军?所谓的援军?
傅少鸿一把揪住元戎的衣襟,怒不可遏,“援军呢?圣旨上说好的十五万援军?你特么给我就是这个吗?那些老弱残兵能打战还是能扫地?他们是来给我们收尸的吧!”
“少鸿,放开!”傅声冷喝。
音落,傅少鸿狠狠剜了元戎一眼,松了手,气呼呼的走到萧东离身边。
“皇上有命,令吾等率军前来支援幽州。这便是皇上交给本军的援军,诸位这是在疑心皇上?”元戎冷然。
傅少鸿冷哼,刚要开腔,却被一旁的萧东离按住。
傅声道,“微臣不敢质疑皇上的决定,只不过现在大敌当前,理应同仇敌忾,如此兵力实在是——”
“这仗,打也的打,不打也得打。傅将军不会想要违背皇命,叛国出逃吧?”元戎冷笑。
“微臣不敢。”傅声毕恭毕敬。
元戎扫一眼在座诸位将军,最后将视线落在一直沉默不语的萧东离身上。他一步一顿的走上前,佯装恭敬的朝着萧东离行礼,“下官参见三皇子。”
萧东离起身,只是瞧了元戎一眼,二话不说便走出了中军帐。
许是失了颜面,元戎面上一紧,只能深吸一口气直起身子,也跟着走出了中军帐。出去的时候,萧东离已经不见了踪影。
“师父?”傅少鸿一怔。
萧东离抬手,示意傅少鸿莫要出声。
傅少鸿甚是不解,直到看见元戎离开,这才松了一口气,“师父不愿见他?”
“不是不愿见,而是不必见。”萧东离抬头看了看天,黑漆漆的天空,无星无月,乌云遮蔽,似乎并非什么好兆头。
傅声走出帐子,见着二人竟躲在帐后,心下一怔,“你们做什么?”
“主帅,我等立刻回城。”萧东离道。
“虽然援兵已到,然则可用之人少之又少,你们还是各自当心,若是——”傅声迟疑了一下,“若是支撑不住,就回幽州城。弃城,也是无奈之举啊!”
萧东离点了头,扭头望着傅少鸿,“若是阜城有难,不必支援,打不过就跑吧!明白吗?”
“丢下你?”傅少鸿拧眉。
“总好过一起死。”萧东离轻叹一声,“活着便是希望。”他拍了拍傅少鸿的肩膀,“没你拖累我,我会活得更好。”
傅少鸿嗤鼻,“你当我是什么人,以为我是那种弃朋友于不顾的人吗?虽说你是我师父,你也教我年长,但——我心里敬重你,当你是朋友,是兄弟!性命可丢,手足岂可抛!”
“这话可不是我教你的。”萧东离一笑。
“这叫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傅少鸿朗笑两声。
各自翻身上马,各自回到自己的守城。如今援军之梦几乎破灭,十五万援军,半数以上是老弱残兵,守城也算勉强,出战就别想了。
其余的士兵连件像样的盔甲都没有,唯有等着傅声筹备军资再行编排。
北昭大军已经蠢蠢欲动,尤其是听闻大朔援军已到,更是急不可耐。要知道,一旦大朔的援军源源不绝的赶到幽州,风里花必败无疑。
兵不厌诈,兵行险招,唯有如此,才能釜底抽薪。
萧东离刚刚回到阜城,便听得青墨一声喊,“三爷快看!”
他这一抬头,竟然看见城头立着一只鸟,七彩羽毛在烛光里格外耀眼夺目。守城的将士刚要扑上去,却被萧东离厉喝制止,“别动,这鸟有毒。”
这是追魂鸟,是上官靖羽的鸟儿,一直跟着上官靖羽。
怎的无端端的出现在这里?
难道是从北昭飞回来的?
彩儿低低叫了两声,静静的落在了萧东离的胳膊上。
青墨道,“三爷,有东西。”
彩儿的脚踝上系着一根小竹棍,里头有一封信件。萧东离面色微改,直接带着鸟儿回房。
字迹不是上官靖羽的,有些潦草模糊,也不像汤伯的字迹。
想了想,萧东离觉得大抵是素言的字迹。因为北昭的文字和大朔的文字虽然相差无几,但还是有些区别的。看上面有些字的笔触,似乎并不像大朔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