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娘,是不是?”上官靖羽深吸一口气,“因为我的体质,是承袭了娘的,是不是这样?”
“你还知道什么?”上官凤问。
上官靖羽望着他,“我还知道,我娘就是北昭要找的圣女,当年圣女失踪,是被爹给藏了起来。而后来爹不许我出门,也是因为娘的原因。奶娘说过,我长得很像我娘。所以爹怕万一有北昭的细作见到我,娘的身份就保不住了。”
上官凤长长吐出一口气,“你知道得不少。”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奶娘离开后,爹就派人追杀她。因为奶娘见过我娘,也知道得太多太多。”上官靖羽极力遏制自己的心情,奶娘之事,始终是她心头的一根刺,“奶娘什么都没说,她也没死,可惜疯了。”
说到这儿,上官靖羽只觉得心口如针扎一般。
奶娘的疯癫无状,拿着刀子追杀她的场景,依旧历历在目。
“没想到她还活着。”上官凤唯有这样一句,便没了下文。
“爹,你数过吗?你知道自己杀过多少人吗?”上官靖羽敛了眸,半低着头苦笑,“你可知道父债女还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吗?”
“胡言乱语什么?”上官凤陡然愠色,“谁敢找你麻烦,爹一定……”
“一定杀了谁,对不对?”上官靖羽蹙眉,“我知道,爹是丞相,所以没人敢动我。因为我爹只要动动嘴皮子,那些人都能死无葬身之地。很多人甚至可以家破人亡,九族皆灭。可是爹,屠戮换来的只能是屠戮。斩草除根,未必不会有漏之鱼。”
上官凤凝眉,“你到底在说什么?”
“爹,以后别滥杀无辜了。”上官靖羽跪了下去,“就当是为女儿积德吧!好不好?为了娘,为了我,你以后不要再轻易杀人了。”
“我说过,这世上,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上官凤背过身去。
上官靖羽低头,“如果有朝一日爹失利,咱们都架在人家的刀口上,爹会不会希望别人手下留情?”
上官凤一顿,“绝不会有这一日。”
前世,上官家不是九族皆灭吗?
怎么不会有这一日?
“阿靖,你别胡思乱想。你娘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奶娘的事情也已经是定局。如今你要做的,就是安心留在府中。其他的事情,爹会替你解决。”上官凤抿一口香茶,却觉得嘴里苦涩。
他抬头望着跪在地上的上官靖羽,“还不起来?”
“爹,婚事之事我不担心,我只想知道,朝廷为何还不出兵?北昭的消息很快会传入宫中,皇上主和,必定会……”
还不待她说完,上官凤低笑两声,“消息进不了东都城。”
知道这件事的人,唯有他们几个刚刚从幽州回来之人。那么傅声的专使呢?专使不该将边境的搪报送入东都,送上皇帝的案头吗?
眸色骇然凝起,“爹杀了专使?”
“边关的消息何其重要,爹不得不小心。尤其是关于北昭,和你的消息。防范于未然,是最好的处置。”上官凤冷了眸,“边境专使,来一个杀一个,所以任何不利于你的消息,绝对传不到皇上的耳朵里。而致远那头,我也已经打过招呼,他最好乖乖听话,若然泄露半个字,我绝不会轻饶他。”
上官靖羽僵直了身子,“爹,致远是你的儿子,你别伤他。”
“他已经长大,该学会分清轻重缓急。我上官凤的儿子,若是肩不能抗,挑不起这大朔的大梁,还不如死了为好。”上官凤的声音,冰冷无温,全然不似一个父亲该说的话。
“爹?”上官靖羽不敢置信,父子之间,为何会如此凉薄。
上官凤轻叹一声,“你说我凉薄也好,刻薄也罢,这世间本就是弱肉强食。除了你和你娘,旁人的生死,都与我无关。”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却忽然发现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能说什么?
她该说什么?
“爹,娘是心甘情愿留在你身边的吗?”她问,“你跟我说说娘的事情好不好?从小到大,府中没有娘的画像,我连娘的模样都不知道,直到在爹的书房——”
“所有人对娘的事情都缄口不语,好似压根没有这个人。我不知道娘的事,不知道爹的事,连我自己的事,也是一知半解。”
“爹,圣女是不是一定要嫁给北昭皇帝为后?那么嫁给北昭皇帝之后呢?之后会怎样?既然身为圣女,为何我娘会死得这么早?当年,到底发生了何事?”
“爹,你告诉我好不好?”
上官凤捏紧了手中的杯盏,“你——真的想知道?”≈l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