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蕖蹲下身子,撩起了袖子,“无妨,在——在家的时候也都是这么伺候小姐的,所以我也是惯了。”说着,芙蕖含笑看了傅少鸿一眼。
傅少鸿道,“良辰你下去。”
良辰手上一僵。
见状,芙蕖已经褪了傅少鸿的靴袜,让他的双脚都浸泡在洗脚盆里。芙蕖的手很细很白,早前因为要做粗活,粗糙了很多。后来上官靖羽待她极好,跟着小姐用玫瑰精露护手,她这双手便渐渐的保养起来。
“芙蕖姑娘的手真好看。”良辰放下自己卷起的袖子。
芙蕖毫无他念的笑着,“因为小姐待我极好,时时刻刻想着我。小姐说,手是女子的第二张脸,一定要好好的呵护,所以小姐便送了最好的玫瑰精露给我。平日,我也舍不得用,只是冬日里天气干燥,偶尔用一用。”
良辰尴尬一笑,继而看了看自己略显粗糙的手。
确实,相比芙蕖,她这双手有些……
待为傅少鸿洗好脚,良辰躬身端起洗脚水出去。
“良辰。”傅少鸿喊了一声。
心下一喜,良辰急忙转身,“少将军有何吩咐?”
“帮我把门带上。”傅少鸿道。
心,瞬时跌落谷底。
良辰点了头,神情黯然的走出门去。此时此刻,心有多疼,自己知道。可是……喜不喜欢这件事,谁都坐不了主,唯有心做主。
从傅老夫人将她许给傅少鸿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认定了傅少鸿是自己此生的依靠。但是现在,有了一个芙蕖,她忽然觉得自己的世界一片漆黑。
看不到尽头,看不到自己的方向在哪。
漫无目的的走在回廊里,良辰望着府内府外黑压压的人群。如今整个傅家都危在旦夕,她还在想这些作甚?只要伺候好老夫人,还怕来日没有转圜的余地吗?
关上门,芙蕖道,“那个良辰,看上去怪怪的。”
傅少鸿也不抬头,只是揉了揉鼻子,“有吗?”
“良辰姑娘似乎很喜欢你。”芙蕖不是傻子,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子,她比任何都清楚。喜欢一个人,眼里会放光。
而良辰看着傅少鸿的时候,眼睛里就是会放光的。
“哦。”傅少鸿没多话,“你去梳洗一番,我等你。”他不敢多说,毕竟芙蕖与他之间,还隔着一层永远都不敢轻易捅破的薄膜。那是仇恨,是灭族之恨。
他有时候在想,能不能用爱,用情感,去抚平曾经给予的伤痛与仇恨。尽管,这些仇恨并非来自于自己,可是来自于自己的家族,他也是不可推卸的责任。
芙蕖点了头出门。
“哎。”他忽然道,“别乱走,外头都是太子爷的人。”
芙蕖一笑,“知道了。”
院子的一角,有一口井。
芙蕖端着洗脸盆去了井边打水,一抬头,良辰就在回廊的阴暗处站着,惊得她手中一慌,打水桶“扑通”一声重新落入井中。镇定了心神,她才松一口气,“良辰姑娘,你怎么在这儿?”
良辰从黑暗中走来,“我不太放心,还是想着回来看看,万一你有什么需要,怕你找不到人。”
“没什么大碍,一切都挺好。”芙蕖道,“除了这些看着碍眼的人,旁的也没什么需要。”
良辰颔首,“那就好。对了,少将军睡觉的时候容易蹭被子,你夜里多打着醒。如今夜里凉,怕是会冻着。”
芙蕖眉头微蹙,勉强的点了点头,“好。”
“还有,少将军夜里睡得浅,你翻身的时候,记得轻一些,他一旦醒了就很难再睡得着。”良辰继续细细的叮嘱,“衣服在左边的衣柜里,鞋袜在右边的衣柜里,都已经用香薰过,是少将军最喜欢的茉莉香。”
芙蕖点头,“好。”
“那我就先走了。”良辰依旧笑着,恭敬的点了头,表示礼貌。
心,忽然有些异样。芙蕖眨了眨羽睫,月光下,只觉得身子越发的冰凉,也不知为何,只是心头不安得厉害。
端着洗脸盆,她看了看天上的月。
月色清冷,这良辰的话,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呢?
这些本就只有房中之人才知道的事情,为何她会知道?良辰跟傅少鸿——芙蕖晃了晃脑袋,长长吐出一口气,心里却有些结,至此难以舒展。
梳洗完毕,芙蕖端着脸盆回了房间。
傅少鸿正躺在床榻上,翘着二郎腿,不知在想什么。≈l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