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凤去了朝堂,上官靖羽知道,这一日父亲是不会回来的。她与二皇子的婚事,必然会经由父亲的口,博得皇帝的赞同。很快就会有圣旨临门,敲定良辰吉日,择日完婚。
事情已经如此,自怨自艾也无补于事,不如尽人事听天命。在那之前,她想做完自己没做完的事情。
翌日起床的时候,素颜从外头进来,看气色大抵昨夜一夜没睡。
上官靖羽一笑,“我又不是快死了,只是嫁人罢了!”
“如果不是我,你还可以拖一拖。”素颜抿唇,将手中的一套衣服递给她,“穿上吧,师兄答应今日去三王府。马车会在后门外等着,你早去早回。”
她点头,依言换衣服。
这药童的衣服,她穿着正合身,“这衣服……”
“按你的尺寸做的。”素颜道,“你别看我,我可没这个本事。是师兄命人做好送来的,不关我事。”
上官靖羽蹙眉,他如何知道自己的尺寸。
去三王府自然不能带着芙蕖,上官靖羽便留了芙蕖在鸿羽阁。并将哑笛交付芙蕖,若然有事,可吹起哑笛,唤白鸽送信。
出了相府后门,早有马车候着。
“食为天有些事,我就不陪你去了。”素颜看了上官靖羽一眼,送她上车,“师兄会把你送回来,到时候我就在后门等你。”
上官靖羽点头,站在车旁深吸一口气。
车帘缓缓打开,里头坐着含笑不语的重锡。
一如既往的淡然神色,一如既往的,只对她浅笑温和。
马车踽踽而行,她扭头望着身边的重锡,“不是说三皇子不愿见人吗?何以会见你?”
“谁不想好好的活?不想见人是因为觉得此生无望,是因为绝望。”重锡笑了笑,“然则若有一丝一毫痊愈的机会,他亦是不肯放过的。人——总归是贪生怕死的,更怕生不如死。”
上官靖羽点头,指尖轻轻捋着自己的衣袖,“这衣服倒是极为合身,想必……”
“按你尺寸做的,岂能有错。”他一笑,“不过还是大了一些,你又消瘦了。”
她娇眉微蹙,“你我才见过面,何来又消瘦之说?”
他一怔,随即笑道,“我说过,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都三年了,自然要用又字。”
她莞尔,“那你以后若是多见我几面,岂非要速速老去?这大好韶华,怕要轻易流逝?”
闻言,重锡定定的看着她,扯了唇淡淡笑着,“为你折了韶华,亦是心甘情愿。”
上官靖羽抿唇垂眸,“胡说什么呢!方才还说人是贪生怕死的,这会子又满嘴胡话的哄我作甚?”
马车摇摇晃晃,谁都没有再说话。
她始终半低着头,他只凝着她的脸,笑而不语。
三王府门前,早早有人在门口迎着他们。
重锡端坐轮椅,上官靖羽一身药童服饰,推着他进了府门。
熟悉的回廊,熟悉的地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感觉。心却疼得让人窒息,让她极力平复的心情,又开始漫无止境的波澜壮阔。
萧东离……
他的名字,他的脸,他所有的话语,所有的记忆,都在脑子里翻滚。她想忘,却无法忘记。她想抚去记忆深处的那个他,可是谁能把心抠出来,再毫发无损的按回去。
心丢了,就是丢了。
爱也好,恨也罢,都找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