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1 / 2)

约纳斯·德克遇上了命运中的邂逅,在这值得诅咒的日本战场上。

在扔掉了手里的枪、逃离了解放军之后,他就一直沿着能走的路向北方狂奔,而且用尽了所有能用的交通手段——最开始是用脚,后来他发现了废弃的插着钥匙的汽车,在电被用完之后又用脚,然后找到了一艘看上去像是公园里面娱乐用的小型木舟,渡过了水路之后找到了一辆摩托车,在电又一次用完之后……总之,他在一直向北,一直向北,拼尽全力地向北。

但即便是一名探险家,一名饱经考验的探险家,身体也是有着自己的极限的。不睡觉或许还好说,但是进食与喝水方面的问题却不是简简单单就能解决的。终于,因为这几日里比正常水准少太多的摄入与不眠不休的赶路所带来的严重消耗,他终于累垮了。

这是他逃离那里的第五天。这是一座因为战争而在大街上已经基本上看不到什么人的城市。进入耳朵的只有刺耳的防空警报声。拖着已经疲惫到极致的身躯,约纳斯仍然在往前走着。中士的声音,以及其他各种人的声音不停地搅乱着他的思绪,脑袋像是随时就要炸开一样。

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向外散发着热气。是发烧了吧?

天空中似乎降下来了一些清凉的感觉,打在脸上慢慢散开,然后被热气冲散。抬起头,用混沌的眼球盯着灰蒙蒙的天空,约纳斯用了两分钟才反应过来这是下雨了。雨滴有点脏的感觉,当然也有可能是皮肤上本来就粘着有点儿脏的土。啊,我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这是当然的。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声音在约纳斯的耳边低语着。你会死,而且死之后还会下地狱。你们都会下地狱。你剥夺了我的性命。我不想死的,我本来也是不应该死的,但就是你的出现让我不得不死去。这一切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

眼前逐渐浮现出了一张黄种人的面孔。他的表情诉说着自己对约纳斯的憎恨。去死吧,去死吧,然后在地狱里面为自己的罪行赎罪吧,从那张脸上下一张一合的嘴唇里面吐出的全都是恶毒的诅咒。这让约纳斯痛苦不已。

“我,我没想杀了你们……我不想杀人……”在这种极端的痛苦之中,约纳斯喃喃自语着,“我只是想来寻找幻想乡……我不想杀了你们啊,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杀人……”

黄种人的面孔慢慢扭曲了,最终变成了约纳斯的爷爷的脸。得了吧,你个伪君子,那张脸这样说着。你早就知道加入CIA意味着什么。你就是想踏在由我们的尸体铺成的路上进入那个名为幻想乡的伊甸园。你想要用自己的身体去玷污它。而且,你的目的根本就是不纯洁的。你只是醉心于记录中所描述的那个新的伊甸园中的女人而已。你这个衣冠禽兽,你没有资格活在这个世上,更没有资格到达那里。

“我……不,我……我……”在已经逝去的至亲的幻觉前,约纳斯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最终,他直接倒在了地面上,很难看地哭了出来,“我……呜,呜呜呜呜呜呜……”

没错,我没有资格,完全没有资格,不仅没有资格去玷污幻想乡,更没有资格活在这个世上。我不应该活着,就让我这样死了算了。没错,悄无声息地死在这异国的国土上,因为所有认识我的人都会以我为耻吧?一个懦弱的、默默无闻的、还杀过人的探险家……

闭上了自己的双眼,约纳斯感觉身体终于完全放松下来了。啊,没错,终于到了放松的时候了,虽然到了地狱可能会有着更为糟糕的经历,不过现在不用想那么多。这样想着,他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慢慢沉入了深层的黑暗当中。至于身旁传来的声音,肯定与自己无关吧。

然后,约纳斯·德克遇上了命运中的邂逅,在这值得诅咒的日本战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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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这位先生?”拄着伞慢慢地靠近了那位躺在地上的男人,雾雨·丝达祾把有些湿了的金发拨到耳朵后面,“这位先生您还好吗?您看上去似乎不太舒服?先生?”

看面孔就知道肯定不是日本人,应该是和自己一样因为战争滞留在日本的侨民吧。因为对方和自己相同的遭遇而对昏迷的男人感受到了一丝责任感,丝达祾把手提包跨在肩膀上,慢慢蹲了下来。在雨天,而且是战争威胁可以说已经近在咫尺的名古屋(有谣言说解放军已经全面占领了四国岛,明天就会登陆本州,而日本因为兵力不足放弃了大阪与神户的防御,所以挡在名古屋前面的就只有京都防线了),会出来到处走动的只会有有着特殊情况的人。丝达祾今天是去机场再次查看一下有没有离开日本的可能性的,结果自然是令人失望的“NO”。不过,这个或许是同胞的男人又是因为什么才会躺在马路的正中间呢?

“要是装甲车从这里过的话,可能会被压死的。”很是担心地说了一句,丝达祾再次推动起男人的身体,“先生?能醒过来吗?先……啊,身子好烫!”

完全超出了正常的体温范围了!原来如此,是因为身体不好晕倒在路边了吗?

丝达祾的第一反应是把手机拿了出来打算叫救护车,但很快她就明白在这种地方做这种事情完全是无用功。上帝是不会允许我放任这样一名病人在雨中而见死不救的。心中确立了这样坚定的信念,她抬起头,确定了周围没有任何能够帮忙的人,然后收起手机,直接把伞扔到了路边,咬着牙将这个大男人背了起来。

出来的时候居然穿了高跟鞋。真是一个愚蠢的决定,这样三摇两晃的要什么时候才能赶回家去?这位先生的病情会恶化的更厉害的!

在尝试走了两步但发现完全不稳之后,丝达祾回过头去看了看扔在路边的伞,又咬了咬牙,果断把脚上一双红色的高跟鞋甩了下来。脚面接触在淋了雨的马路上感觉有点儿凉,但还好没有特别不舒服的感觉。确认了一下之后,她把男人的身子提了提,抬起头,艰难地前进着。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在耳边传来的是男人虚弱的呼喊声。太好了,是英语,至少能够进行正常交谈,“妈妈……我想要活下去啊……”

“放心吧,先生。”似乎从那个能让所有女性心动的单词里面获得了力量,丝达祾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回答道,“我不会让你死的。请好好休息,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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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东风谷小姐,魔理沙,看得出来你们两个昨天晚上也没睡好啊。”看着顶着熊猫眼的两个人,葛祎伟感觉现在自己的情况应该不会比她们好到哪里去,“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不会是想家了吧?”

葛祎伟昨天晚上可以说是度过了有生以来最为痛苦的一次睡眠。海格拉姆躁狂症的症状让人极其痛苦,完全凭借意志力将其压抑住八个小时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要不是有一天的战斗所积累下来的疲劳,他肯定已经化身疯子把整个阵地掀上天了——啊,掀上天或许不可能,更有可能的是早就死了,凶手可能是受到袭击的三名少女或者惊慌失措的以色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