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绎早上看了那封信, 白天一整天,朝辞身边的位置上都没有人。
老师来询问,朝辞也只说赵绎生病了, 在寝室休息。对于这些家世煊赫的学生,只要不触犯校规校纪, 老师一般不会很严格, 尤其是像赵绎这样成绩也十分优异的学生。
那天晚上。
朝辞推开寝室门, 看见坐在床上一语不发的赵绎。
房内灯都没开,只有没关上的窗户透出的零星微光。
朝辞将手上提着的东西放在桌上,顿时静默的室内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响声。
是一箱啤酒。
他抽出了两瓶啤酒,把瓶盖都打开,将其中一瓶递给了赵绎。
赵绎没有接。
“别想了, 喝吧。”朝辞说。
手中的啤酒瓶被接过, 眼前人仰起头,将啤酒一饮而尽。
朝辞也猛灌了一口。但他酒量不是很好,喝了一大口就有些呛。
他不在意地抹了把嘴, 又陆陆续续开了几瓶,继续递给赵绎。
一瓶又一瓶, 最终赵绎下了床, 主动拿起酒猛灌。
……
不知过了多久。
不算晴朗的月光下,两个少年直接坐在地上,身旁是满地的空酒瓶。
赵绎一人喝了有十几瓶, 显然是醉了。但是他这人喝醉了不红脸, 只红脖子。
他又猛灌了一瓶,放下酒瓶后眼泪跟着溢出。
“她明明知道我不怪她……为什么还要走?”他嗓音很沙哑,若野兽低吼,“我可以保护她啊, 只要她留下来!为什么一定要走……”
他将头垂下,哭得歇斯底里。
朝辞看着眼前这个如同困兽般的少年。
他还太年轻。他的人生,也太顺利了。
他是赵家下一任继承者,而南小槿的家族却是一只觊觎赵家血肉的鬣狗。
他就算不顾家中长辈反对,执意要袒护南小槿,又能护着多久?他们又如何能走得到最后?
而这一切,必然会成为横在他和赵家之间的沟壑。赵绎或许不在乎,但南小槿却是在乎。
她是个太善良的姑娘,哪怕她知道对赵家的围猎只是她父亲的个人作为,她依旧会愧疚。更别说之后还要更加连累赵绎。
就算这些都不谈,南小槿她也不是一个人。
她还有母亲,还有弟弟……难道都依靠赵绎吗?就算赵绎能做到,她的母亲和弟弟又该怎么看待她这个依靠仇人存活的亲人?
所有所有,赵绎没想到的一切,或许都是南小槿的考量。
她的心思太细腻,而赵绎站得太高、过得太顺,想不到这些。
朝辞无声地苦笑着,眼泪却在流出前蒸发了。
他等赵绎把那些话都说完,继续将一瓶酒递给他。
这一晚的后续,是赵绎和朝辞两人趴在洗手间里吐了个昏天地暗。
朝辞拖着最后意识,向老师给他和赵绎请了一天假,又让林彦晨明天下午给他们带点粥。
他们果然一觉睡到了下午。
若不是听到了门口响亮的敲门声,朝辞肯定还要睡下去。
他头疼欲裂地起来,看了看另一张床上,赵绎还在睡。
朝辞摇摇晃晃地去开门,打开门后,就见林彦晨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两碗南瓜粥,还有两袋牛奶。
林彦晨看着朝辞布满血丝的眼睛还有憔悴的脸色,担忧道:“你没事吧?”
赵家的事他们都知道了,昨天也听说南小槿已经退学。因此他们这群人都很担心赵绎。
“我有什么事,陪这蠢货喝了一晚上的酒,宿醉而已。”朝辞说着,接过林彦晨提来的粥。
他随手将这些东西放在了桌上,便去赵绎床前摇晃他:“快醒醒,起来吃点东西。”
林彦晨跟着朝辞一起走进来,顺手带上了门。
他担忧地看着赵绎。
赵绎被朝辞摇醒,他脸色很差,但看起来倒没有那么阴沉了。
一晚上的发泄,或许的确将那些情绪释放了,或尘封了。
朝辞把粥和筷子递到赵绎面前,说:“先吃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