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弟子的,是侯府的,虽说是都给了我,算是我不要那个爵位的补偿,不过弟子并不想占有,只是放在手头观摩,等有一天弟子要离开时,还是会交还给侯爵府。”
“嗯,你能有这等心态,已经了不得了。”陈慕沙颇为开心。
所谓遇寡妇于暗室,拾巨金于旷野,历来是检测人心的试金石,况且看见重宝而不起占有之心,已经高出一般世人太多太多,赤子之心可见一斑。
陈慕沙心中暗自大喜,喜的是自己选对了人,所托之人无虞就已经是福分,现在看来那是大吉啊。
其实,况且并没有如实交代,当时武城侯可是给了他足足几箱子的书画,几乎是侯爵府全部的家底,侯爵府里也没人欣赏这个,放那也是资源浪费。
况且这次回来,只带了一箱,里面都是什么,他还没来得及拆封,只是给周鼎成找出一卷阎立本的画,还有就是东坡的《前赤壁赋》手卷。
“老师也喜欢书法吗?”况且笑问道,他这话其实还有另一层含义,他知道老师并不喜欢东坡的文章。
陈慕沙正色道:“好东西谁不喜欢?我也是俗人一个,又没修炼成神。我从不以人论文,就拿王守仁来说吧,学术上可以有争论,可是他作为大书法家,我是很敬佩的,二王体的确达到了一定境界。”
况且点头,王守仁的书法墨迹他还真有幸看过几幅,真心没想到一个理学宗师的书法能练到那等境界,自从唐代四大家占据书坛后,苦心练习二王书法的已经不多了,更很少有出类拔萃之人。
“这手卷我拿回去观摩一个月,然后就还给你。”陈慕沙欣然收下。
“老师留着赏玩吧,如果真心喜欢,不还给侯府也行。”况且笑道。
他对这手卷已经观摩很久了,现在已经到了背临的程度,只需要隔一段时间对照一下就行,有没有手卷在身边不太重要。
不过这也就是陈慕沙,换了别人,他绝对不肯说这样的话。
陈慕沙淡然道:“你都不起贪心,我岂能占为己有,那不是把我看小了。”
况且笑着一伸舌头,不敢再说了,再说下去,倒像是他先拿话儿把老师挤兑住了,然后才让老师收下。
不过他也明白,就算真是属于他的东西,老师也不会要。送给石榴的那三件珠宝虽然价值连城,实则并没在老师眼里。
此时,小王爷走进来,皱眉道:“老师,练达宁求见,要不要把他打发走?”
陈慕沙问:“只是他一个人吗?”
小王爷道:“嗯,一个人,方步瞻没一同来。”
“那就见见吧。”陈慕沙对他和方步瞻还是区别对待的。
陈慕沙回头又对况且道:“你还是先进去躲一躲,尽量考虑周全,不要走漏风声。最近这些事都由我和你师兄替你顶着。”
况且本想见见练达宁,打听一下外面的情况,可是老师这样说,也只好回到内宅去。
不多时,练达宁登堂入室,拱手作揖道:“老夫子辛苦,练某本来也想分劳的,可惜公务在身,实在是脱不开身。”
“没什么辛苦的,况且是我的弟子,他现在昏迷不醒,家人不在身边,无人悉心照料,我这个老师当然要尽尽责任,不过,我在这里其实就是坐个阵,大小事情都由家人操持。”
“那是,有您这座神佛在这儿,可是神鬼辟易啊。”
练达宁心中也是不怿,这陈慕沙连他都防着,况且也是他的学生吧,难道他会出卖自己的学生不成?可见老夫子爱才心切,不由得别人分享。
这层意思他没表达出来,当下直接言明来意:“老夫子,现在有一件事不妙。我就是特地来通报一下,最好早做准备。”
陈慕沙扬眉道:“什么事?”
“方大人上午来没见到况且,回去后勃然大怒,写了一封信寄往京城,要从御医堂请太医来给况且治病,还要都察院再派一个右都御史前来把况且用驿车带回京城,说是必须给他治好病,必须拿到他的口供笔录。”
“他敢!”陈慕沙一拍桌子,眉毛倒竖,脸色瞬间大变。